就差说我是神仙了(100)

一片羽毛由远及近飞来,今天没有火烧云,能清楚看见羽毛尾端的红色。

羽毛顺着窗户钻进去,绷带男就站在阳台上,他注意到楼下守在那里的祈天河,竟然还大意地抖了抖羽毛,方便祈天河看清上面的名字。

三个问号不停闪烁,很快换了种描述:镇长家的游客。

祈天河琢磨着绷带男有没有可能不了解谁住在镇长家,需要出门证实,又在附近站了一会儿,可惜根本没等来人下楼。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他才往回走。

·

白蝉一个人住在二楼,自从他来了,镇长便搬到了楼下,晚上睡觉房门都是紧锁得,生怕被打。

今晚天黑得晚,白蝉等得有些不耐烦,他可不想第二天修玻璃,窗户提前都开好了,连床都移到了另一边。

接近零点时,白蝉终于看到了祈天河所说得白色虚影,不过那道虚影跟祈天河描述得有些出入,它飞得要更低一些,宽阔的后背上仿佛驮着一座沉重的大山。

白蝉眯了眯眼,走近几步想要看清那是什么,就在这时,天花板上突然散落无数的金币,噼里啪啦地像倒豆子一样砸下来,如同夏天的雷阵雨。

不过几个呼吸间,屋子里三分之一的面积便被堆满,到后来还落下了字画古玩,珠宝等硬货,铺在堆砌好的金山上。

满屋子的珠光快要到闪瞎人眼的境界,白蝉不得不把灯光开到最暗的一档,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几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当时祈天河去参加寿宴,祈父站在自己面前,玩笑般地说了一句话——

给你一个亿,离开我儿子。

“……”

所以他现在是要被钱砸死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白蝉:……其实我不值这个价格。

祈父:给你就受着!

……

第56章 义镇(三)

深夜。

镇长和妻子跪在一座信鸟的神像前, 双手合十祷告:“请原谅我们犯下的罪孽。”

他们就像是已经发了疯的信徒,神情中的狰狞恰如外面无底洞一般的夜色。

妻子张苇莺去厨房端来一大碗汤,汤水浑浊, 上面漂浮着碎掉的羽毛, 咕噜噜往下喝掉一大碗, 又去盛了一碗, 给镇长。

镇长一脸餍足地喝完, 嘴角还沾着一些毛绒:“真好喝啊, 跟三十多年前一个味道。”

然而他的嘴唇却是不断颤抖,连带着眼角的一片青紫跟着抽搐了一下, 镇长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愤怒地把碗重重扣在桌子上:“那个贱人!”

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一个游客敢殴打镇长的。

身为祭品, 却没有祭品的自觉。

妻子冷笑说:“他猖狂不了太久, 我亲眼看见黑色羽毛坠落在他房间。”

镇长还是不放心, 背着手来回踱步:“万一拿到红羽毛的人没有恶意怎么办?”

“不可能, ”妻子斩钉截铁:“你看他打人时的样子,嚣张惯了,这种人怎么可能与人为善?”

镇长觉得也是, 眼睛中的幸灾乐祸快要实质化流出来, 重新对着信鸟拜了拜, 躺上床时嘴角的弧度还在。

楼上传来闷响声, 妻子兴奋道:“我就说, 他绝对是死路一条。”

镇长这才满意地闭眼, 准备早点睡,也好第二天去收尸。

闷响声在到后面就听不见了,睡梦中,妻子突然睁开眼, 推了下镇长:“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镇长竖起耳朵,皱着眉不说话,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声音,仿若冬天的积雪压在树梢,而树干已经承受不了那么多重量。

清脆的断裂声传来,天花板整片掉了下来,镇长整个人呆住,瞪圆了眼睛,漫天纷纷扬扬地金币从天而降,呆滞了一秒钟后,忙用胳膊捂住脑袋。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小镇的黑夜。

……

祈天河因为担心白蝉那边的状况,暂时还没有睡着,游戏提示音突然响起:

[回溯。

回溯时间点:八小时前。

回溯原因:主要NPC死亡。

NPC死因:被钱砸死,已检测属于意外。]

祈天河还没反应过来,胃里突然涌来一阵晕车时才会出现的恶心,他的手在旁边虚晃了一下,试图抓住某个能让身体稳住不要乱晃的东西。

“你再用抹布擦一下就成。”

祈天河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双手,花费了一些时间才认清现实。师傅刚修好窗户,下午四五点钟太阳光还很足,阳光照进来,玻璃上的污渍一目了然。

祈天河一怔……时间回溯?

顾不得和师傅搭话,他一路朝外跑去,气喘吁吁到达镇长家门口时,那里已经站了几个人。

粗略一瞥,除了绷带男,其余玩家都在。柳天明正喝着冰镇的杨梅汁,祈天河看得眼馋极了:“哪来的钱?”

柳天明:“还是昨天那家糖果店老板送的。”

“……”

二楼飘下来一个纸飞机,半空中飞了两圈,准确落在祈天河脚边。剩下的人反射性抬头看上去,白蝉靠在阳台边,口吻揶揄:

“都站在这里干什么?”

阳光刺眼,朱殊瑟用手遮着眼微笑道:“你应该最清楚。”

除了祈天河,这是白蝉第一次出现在其他人的视野范围内,他的穿搭很简单,黑色长裤配T恤,头上戴着个纯色鸭舌帽,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那头长发,发质瞧着比朱殊瑟的都好。

白蝉走下楼,打了个呵欠:“出了点意外,镇长夫妇昨晚不幸被砸死。”

说着不幸,目中却看不出一丝怜悯:“这两个怕是关键人物,副本暂时不让死,于是只能回溯。”

三言两语解释完,平静地就像在谈论生活琐事。

朱兆鱼是老玩家,却不是回归者,至于朱殊瑟,戴着双黑手套,看不见下副本的次数。

此刻朱兆鱼挺乐呵地拉了下他姐:“这么说来,杀了NPC,就能回溯时间?”

这不就相当于一个原地复活点?

朱殊瑟了解得显然要更多,无奈瞥了眼傻弟弟:“主要NPC基本不可能被玩家杀死,你去拿刀捅他的时候,说不定脚下一个趔趄,自己先摔死了。”

白蝉挑眉:“看来这位姑娘很有经验。”

朱殊瑟:“从前尝试过几回,后来发现一旦玩家对主要NPC心生杀意,对方就像是会有传说中的气运护体。”

所以她更好奇白蝉是怎么弄死的NPC。

“我真没想杀他们,”白蝉无辜地耸耸肩:“单纯的意外罢了。”

祈天河正考虑要不要主动和白蝉说话,暴露两人认识的关系,身前多出一道阴影,白蝉走到他面前:“去下馆子么?我请客。”

祈天河几乎没有犹豫,点了下头。

白蝉斜眼看了下柳天明:“你有人免费请喝果汁,我就不请了。”

柳天明倒是没料到他会专门和自己说句话,问:“镇长在家么?”

白蝉点头。

柳天明走上前,像是准备要敲门。

白蝉已经和祈天河走出一段距离,多说了一句:“镇长喜欢请客人喝吉果汤,胃不好的还是算了。”

镇子不大,饭馆的类型却挺多,从火锅店到茶楼,一应俱全。

白蝉挑了家装潢不错的店面,进去后点了几个招牌菜,祈天河看了眼菜单上的价格,迟疑问:“我们这是要吃霸王餐?”

白蝉从口袋里掏出一串大金链子:“有钱。”

“……”

“回溯时间时,用了点小手段留下的。”

祈天河喉头一动:“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端端的镇长夫妇被砸死,看白蝉的样子,似乎还发了一笔横财。

恰好这时老板端来免费赠送的果茶,打断两人说话。

白蝉凝视杯子里舒展的茶叶,眼神令人琢磨不透。

祈天河看他发呆,忍不住伸手晃了晃:“想什么呢?”

白蝉端起茶杯却没有喝:“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才高三。”

提起往昔,祈天河也有几分感慨:“那时我家还经历着破产危机,你想以此为突破点引诱我进游戏……”

白蝉笑了笑:“显然这个突破点没什么用。”

“……确实,不久高考结束,家族企业也重新走上了正轨,我借着游戏的东风开始搞事业。”

白蝉抿了口茶:“你家当时的情况有多严重?”

祈天河想了下:“具体父母那里一直瞒着,不过我多少能感觉出来,合作的生意伙伴跑了,联系好的企业突然撤资……总之挺倒霉的,那段时间投资什么都不景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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