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写在我的歌里(63)
嘶～这个小孩，叛逆期来得比较晚是不是啊。
“谁管你这些。”霍岂愿对冯尚的自我意识过剩嗤之以鼻，“我没有想要改变任何人，你对我该讨厌就讨厌，反正我也不喜欢你，这样挺好。”
冯尚夹菜的手顿住，看了眼霍岂愿，“你不怕我偷偷录了音，继续黑你？”
……
此时，唐息捞了一颗虾滑给霍岂愿，她道了声谢。
冯尚见两人你来我往地互动着，霍岂愿更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而是正细嚼慢咽地吃着虾滑。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他心里直犯怵：遇上了两个不好对付的人啊。
“冯奢是你姐？”霍岂愿细嚼慢咽地吃完虾滑后，才有空搭理他。
“我爸妈离婚了，在法律上，她已经不算我姐了。”冯尚喝了一口闷酒。
霍岂愿点点头，“我看资料上说，你跟了你妈，你姐跟你爸爸。”
虽然猜到自己的资料已经被面前的两个人扒得一干二净，但冯尚在听到“资料上说”这几个字眼时还是怔了一下，他的资料被他们知道了多少。
“谁做的决定？”
“我。”
霍岂愿点了点头，“为什么？”
“你怎么这么八卦？”
霍岂愿嗤笑了一声，喝了口酒：“我小的时候啊，我妈想让我跟我爸，我爷爷只想我跟着我妈，这件事，真的困扰了我很久呢。”
冯尚调查过霍岂愿的背景，自然之道她的言下之意，只是，这种共情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他很不是滋味地咂了一下嘴，最后还是坦白道：“我能保护我妈，我爸能保护我姐。”
霍岂愿不自禁地抬了一下眉毛，心想：还是个绅士呢。
不知为何，氛围变得柔和了起来。
唐息用余光看了眼霍岂愿，见她一副欲言又止不忍心问下去的模样。再看看冯尚，正处于一种恨与爱的边缘。
如果点到为止，事情也便算了，倘若追根究底，那么这顿火锅的情谊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听说～”
唐息依旧选择了开口，霍岂愿和冯尚两人齐齐看他。
“你父亲过世五年了？”
果然，待到问题出了口，现场的氛围变得微妙了起来。
冯尚低着头，看着火锅里不停翻滚的鲜辣汤底，记忆也跟着涌了出来。
-
五年前，才上高一的冯尚接到父亲住院的消息，来自他姐姐冯奢。
“我要去参加一个比赛，你……帮我去医院照顾爸一段时间。”
“爸住院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得了什么病？”
冯奢没有多说什么便挂了电话，不过，等到冯尚赶到医院的时候，才知道父亲不是普通的生病，而是肿瘤晚期。
他们需要钱，大量的钱，来维系父亲岌岌可危的生命。
那时候，冯尚的母亲已经改嫁，虽然通过冯尚得知了前夫的病情，但也只能是出于仁义去医院看望过几次，多余的钱，她也拿不出来。
毕竟，在以往的那个家里，那个病床上的男人才是唯一的经济来源。
第二次感觉到命运残忍的冯尚，在父亲的病房门口猛灌了一瓶矿泉水，正如今日此时，他在霍岂愿和唐息面前猛灌的一瓶酒。
“那个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是个大人，为什么我还不能去赚钱，为什么我一点忙都帮不上？”
霍岂愿的眼神幽幽，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她体会过。
“然后呢？”
冯尚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的情绪已经变得更加复杂，且带着明显的愤懑。
他说：“我爸是你害死的。”
霍岂愿如同晴天霹雳，她虽自认不是什么善茬，但是这么大的罪名扣到她头上，顿时间也令人心惊。
而在这惊心的背后，她已经慢慢将前因后果联系了起来。
决赛前的最后一场比赛，冯尚收到了冯奢的电话。
“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今天晚上晋级之后，公司就会提前支付你一笔钱吗？”
彼时的冯尚，拿着电话，看了眼病房里的父亲，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电话那头的冯奢点了点头，“放心，我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了，一定会成功的。”
挂断电话的冯奢刚好碰到了过来上洗手间的霍岂愿。
“原心，那个，我有点紧张，你能不能先出场表演，我再缓缓。”
霍岂愿面露难色，但依旧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思考再三，“好吧，那比赛加油咯。”
得到霍岂愿同意的冯奢终于安下心来，为了能够得到更多的票数，她偷偷用了霍岂愿版的歌词。
毕竟导师说过“瑕不掩瑜”，她的副歌歌词是个“瑕疵”，那么整首歌都换成霍岂愿的，不就完美了吗。
虽然是一招险棋，但赢的可能性会比之前高很多。
……
一曲歌罢，结果不如人意。
之前夸赞他们创作的李导师首先发出疑问：“你们两个的歌词，怎么不一样？”
假装一脸无知的霍岂愿，用同样惊讶的表情看向冯奢。
“李老师，我做了一些即兴。”
“我不反对即兴的东西，但是比赛有比赛的规则，你的即兴和原心商量过了吗？”
霍岂愿感觉到冯奢求助的目光，以及李导师质疑的神色，她抬头看了眼现场的观众，灯牌星海，人头攒动，她想要赢。
“没有。”
……
“你别说了。”霍岂愿喝了口酒，制止了冯尚的叙述。
选秀那晚的事，她比谁都清楚，现场投票结果虽然是冯奢更胜一筹，但后来经过剪辑和舆论引导，等到播出后，冯奢还是被淘汰了。
而她也因为剪辑陷入了“歌词罗生门”，有人说她是受害者，有人说她是阴谋实施者。
但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时，她只是出于报复冯奢利用自己不劳而获的心情，却弄巧成拙地让冯奢失去了公司预约的费用，也因此失去了拯救他们父亲的机会。
“我姐被淘汰后没过多久，我爸就去世了，我姐消沉了整整半年才活过来。”
“这件事，我有责任。”霍岂愿突然觉得嘴里的虾滑食之无味。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想，我一定要报复你，一定要让你不得安宁。”
霍岂愿撩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眼神看向窗外，平时巧舌如簧的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调查了你的大学，你的家庭背景，还有你的妹妹。”
霍岂嫣？
说到这个，霍岂愿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莫小言，是你女朋友？”
“你连她都知道了？”冯尚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到底该说你厉害，还是你旁边的唐总厉害呢。”
霍岂愿看了眼唐息，关他什么事。
“没错，莫小言是我前女友，你妹妹的好朋友，没想到吧。”
“霍岂嫣毕业那晚的事情，你知不知情？”
“你是说把她送错房间的事？”
“你知道？”
“主意我出的。”
哗啦——冯尚的话音刚落，霍岂愿杯子里剩余的啤酒就被泼到了对方的脸上。
“首先，我对你父亲去世的消息感到抱歉。”
冯尚还楞在原地。
“但是，我并不是凶手，就像你说的，冯奢被淘汰以后没多久你父亲就去世了，那就说明，即使她晋级了，拿到了那笔钱，你父亲也已经病入膏肓。”
冯尚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表情难以捉摸。
“虽然很残忍，但这是事实，不要把自己没有照顾好家人的过错，推到我头上。”
冯尚终于反应过来，他拍桌而起，大吼道：“不是我的错！”
霍岂愿不理会他，继续道：“再者，即使我有那么一点责任，你们要对付的人是我，跟其他人没有关系，有什么事，都冲我来。”
冯尚指着她：“讨厌你妹的人可不是我，是莫小言！”
霍岂愿不理会他，“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以前干的那些蠢事，我权当一个不懂事的小孩的任性妄为，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你再惹我，我就不会放过你。”
“你……”
“最后，这顿火锅钱，你出，就当是给我的精神损失费。”
……
说着，霍岂愿拉起唐息快步离开。
冯尚的眼神跟随她离开的步伐，她果然如同舞台上那般璀璨刺眼，深得他心，他只能找一个理由讨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