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写在我的歌里(48)
唐息抬起头，红着眼看她，没有说话。
霍岂愿觉得心脏一紧一紧的，刚才说出的那些话，仿佛有种故意暗自神伤、博取怜悯的嫌疑，她不愿意被唐息这样看待。
于是，她继续解释道：“像是在薇安婚礼上被偷拍那些照片，如果你需要我跟你表现得亲昵一些，你尽管吩咐，我会配合的。如果我不配合，你尽管威胁我，其实，我这个人欺软怕硬，只要是你威胁我，我不敢不听的……”
完了！霍岂愿原想给自己留些体面，却不想讲出的话，言不由衷。
“你在记恨我吗？”唐息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无力。
“什么？”
“照片的事情，不是我安排的。”
“我不在意照片的事情。”
“绯闻的事情不是我做的。”
“我也不在意绯闻。”
唐息看向她。
“我没有利用你对付梁以谦，也没有利用你对付薇安。”
霍岂愿不知道该不该不相信他，虽然嘴上说着愿意被利用，但是她的确在口是心非。
“梁以谦出事那晚，你为什么要同时参加两个晚宴；霍岂嫣去医院检查，为什么结果被推迟？”霍岂愿看向唐息：“之前我问你，你总是岔开话题。但是唐息，我不傻。”
“是呀，你很聪明，你只是假装不知道。”
霍岂愿看向他，感受着升上来的心情一点点回落。
“我必须承认，我设计了梁以谦，也设计了霍岂嫣，但是我没有利用你去做这些事。”
此时的唐息，难得的弱势，他低着头不敢看霍岂愿，就连交叉的双手都在微微发抖。
“抱歉，岂愿，这些事可能连累了你。但我有我的理由。”
霍岂愿仰着头，叹了口气，不知做何回应。
可是，为什么，她觉得有些遗憾和难过呢？是担心像薇安一样，被利用完之后无处遁形吗。
音乐节
唐息病倒了。
霍岂愿很嫌弃地拧干毛巾，敷到他的额头，脸上尽是一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模样。
“你说你来看我就算了，还把自己搞生病了，成心要我过意不去是不是？”
唐息弯着嘴角看她，说：“是呀。”
“看样子病得不重嘛，还能贫嘴。”
唐息看着她，仿佛怎么看都不够似的。
霍岂愿被他那双星月夜一般的眼睛盯得浑身不自在，找了个“想去上厕所”的烂借口准备离开。
“房间里有厕所。”
霍岂愿看了眼不远处的洗手间，叹了口气，劝说道：“你还是去看医生吧，这样冰敷降温不是办法。”
唐息摇了摇头。
“我真的没有生你的气，你没必要一直在我面前刷存在感。”
“我没有利用你对付别人，但还是利用了你。”
霍岂愿看向唐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老实地交待了。虽然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但听到本人说出这句话，内心还是觉得不舒服。
“嗯，这件事，没关系，我也利用了你。”
“你利用我做什么？”
“你这人怎么这样，还要我来公开处刑自己。”
唐息被逗笑了，他说：“如果，你指的利用是气薇安、对付霍夫人、在霍家面前帮你，给你抛橄榄枝的话……”
“我利用你干了这么多事？”
“嗯哼～”
霍岂愿瞥了一眼对方：“嘴上说着没关系，原来一件件都记在小本子上了。”
唐息再次被逗笑了，他补充道：“如果说你指的是这些，那都不是利用，因为我是知情者。所谓利用，是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借助对方的某方面做利于己方的事情。”
“你在给我做名词解释？”
霍岂愿觉得自己幻听了，唐息烧得不高呀，怎么讲话神经兮兮的。
唐息没有搭理霍岂愿的满脸疑惑，他继续引导她：“所以，你从来没有亏欠我。”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给我指点指点，你都利用我做了什么，好让我觉得，是你亏欠我。”
霍岂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拽得二五八万，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唐息笑着说：“你知道吗，你昨天一直在说梦话。”
“我吗？”
唐息点点头。
好家伙！霍岂愿后知后觉，这厮转移话题的手段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一直在反复说，记得戴口罩。”
霍岂愿庆幸自己把水咽了下去，不然一定会喷得唐息一脸帅气荡然无存。
“你，还挺有公德心的。”唐息继续评价道。
霍岂愿想了昨天的梦，哭笑不得。
大病初愈，仿佛涅槃重生，过往的那些事情，仿佛伴随着消散下去的体温，连带着病菌被药物一起消灭了。
平心而论，唐息从没有欺负过她，甚至，他总是站在自己这一边，这样，就够了。
于是，她不再纠结。
“你这快点好起来看我的演出，不然这几张多余的票，就浪费了。”
当然，霍岂愿觉得，多余的，不是票，是她欲盖弥彰的心跳。
唐息看着霍岂愿渐红的脸颊，莞尔道：“好。”
-
入冬的音乐节丝毫没有受到气候的影响，也或许是海风给热情的年轻人留了些许善良的暖风，不至于让乐手和观众在寒潮里瑟瑟发抖。
霍岂愿不算是大咖，没有开场的本事，也没有价值压轴，不上不下，卡在了中间的位置。看着这满广场的人头攒动，有多少是为了“原心”而来的呢。
啊，她知道，有那么一个人，是为了她而来的。
在不远处，嗯，不对，应该在很远处，她发现，唐息总喜欢站在人群的尽头，遥看着人群前方的自己。
这让她喜悦，在千万人群中，她只和一个人彼此知晓，互通秘密。
……
“最后呢，我想为大家带来一首最新的原创作品。”
底下一阵哗然，期待的欢呼声不在少数。霍岂愿自然不能发现唐息身边多了一个身影，身影问他：“原来，她就是维纳斯呀，哦，不，是雅典娜。”
唐息没有说话，眼神依旧直视前方。
“其实在音乐节的一周前，我就到崖城了，但因为太过热情的海岛天气，我也就毫不客气地发了烧。”
舞台上的霍岂愿总是那么自信。
底下的观众又笑又惊，还有几个男粉大喊“原心加油”，惹得其他观众揶揄哄笑声不断。
霍岂愿也忍不住咧着嘴大笑，“谢谢谢谢，不卖惨了哈哈哈。”
观众们又跟着大笑。
“唐，你的雅典娜很有人气嘛。”身影继续调笑不为所动的唐息。
霍岂愿将身后的一众乐手介绍了个遍。
“感谢各位乐队老师的配合，因为这首歌我在发烧之后临时创作的，所以也是第一次和大家见面，还请多多包涵。”
“果然是维纳斯呀。”身影继续感慨道。
唐息想起他亲眼目睹了，她睡到稀里糊涂突然爬起来对着手机录了一段哼的曲子，然后才安心地睡回去。
之后，她在梦里一直反复呢喃“记得戴口罩”。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握拳挡住溢出的笑意。
这让他喜悦，在千万人群中，别人只听她的歌声，只有他，听过她的梦话。
霍岂愿正卖力地带动着全场的气氛，她不甘中间出场疲软的热情，她高声疾呼——
“如果寒冷的标准是零下，那么热情，一定超过人类体表温度，谢谢大家从全国各地的冬天飞奔到这里，谢谢大家的欢呼雀跃，最后，为大家带来一首发烧的《39度9》！”
「高温退下
低温滞留
思想的躯壳显重
远行的工具混乱
咽喉要道城门紧锁
粮草难行信息不通
病毒设定日程
温火烤制7天
意识颠沛流离一个礼拜
休息日的时候
上帝说：
明天，让她重生吧！」
舞台上的霍岂愿耀眼、自信、热爱目之所及的一切。
还记得高烧的第二天早上，床前入眼是疲惫的唐息，她体会到了被守护的窝心感，脑子里随即跑过过一阵电流，她立马拿出手机写下了一段歌词：
「酣然一回大睡
恍然一场大梦
还了早晨一个恩情
从此六神有主
灵魂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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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岂愿结束了自己的演出，刚走到后台，手机就接到了唐息的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