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写在我的歌里(5)
不过也没什么大事，艺术嘛，阳春白雪下里巴人都该是艺术的，况且那《夜上海》能这么源远流长，指不定是它博大精深。
“顾伯伯，你要我唱《夜上海》可以，但是你手上的东区开发案可是要让给我们霍家的哦。”
“没问题，只要你唱《夜上海》，我就，让给你！”
霍岂愿笑着谢过这位醉倒的大叔，然后偷偷跟萧女士交换了眼神。
果然只有此时此刻，萧女士的眼里才会不自觉地对她露出赞赏。
她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竟然有些感动，但后来却又为此想不通，最后她忍不住感叹，或许她才更适合和萧女士当母女吧，太多心思，太多计谋，她们都是恶人。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
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
只见她笑脸迎谁知她内心苦闷
夜生活都为了衣食住行
酒不醉人人自醉
……」
霍岂愿不得不承认《夜上海》的魅力，以至于唱歌期间让她屡次觉得岁月恍惚，时光流转，车水马龙，自己正置身于那个纸醉金迷的风月场所，舞台上的歌女如她，笑脸相迎内心苦闷，此时此刻的歌唱也只是为了衣食住行。
吱嘎——“哈哈哈，打扰了打扰了！”
包厢的大门被打开，如同她和民国年代的记忆被迫分开，此时此刻站在她正对面门口的是另一个中年大叔，他身后跟着一张年轻面孔。
那个人她认识，是唐息。
“我们在隔壁包厢吃饭，听到了这边有歌声就打听了一下，没想到是你们这群人。哈哈哈哈哈～”站在唐息前面的大叔诚然和在座的一群大叔志同道合，连萧女士都迎上去招呼。
在看到是唐息后的各位更是盛情相邀，唐息也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
一边立麦旁的霍岂愿静静地看着全过程，歌声早就被大门打开的瞬间打断了。
不知道是她目光落到了唐息，还是唐息刚好注意到了她，两人一时间四目相对，隔着你来我往的招呼客套静静无言。
霍岂愿从来不是会主动避开目光的人，唐息也是。但眼下，霍岂愿认输了，趁着人们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她想，是时候溜了。
「没有人看见我～」
「没有人看见我～」
「这个唐息怎么还盯着我呀～」
「不要看了」
霍岂愿默念着“不被发现”悄咪咪地走到门口时——“岂愿，你去哪里呀？”
萧女士，你真是好样的。
霍岂愿立马直起身子，换上谦和的微笑转过身来。
“妈，我有点不舒服，你们先聊着，我先回去了。”
“这客人才刚来，你再等会儿。”萧女士起身来“抓”她。
“是呀，岂愿，你看，这唐总刚来，你好得过来打个招呼。”刚才还醉意朦胧的顾伯，这会儿可比谁都清醒。
“是呀是呀，让唐总也见识见识你的功力。”
“唐总，岂愿唱歌可好了。”
这一群没听过原唱的公司高管，现在是在给唐息现场安利？霍岂愿内心扶额，看样子，今晚是逃不掉了。
“嗯，原心的歌，我听过。”
原心？
霍岂愿看向唐息，显然没想到他认识自己。
这么说来……霍岂回想起在A大的偶遇，那时，他对自己一副似曾相识的模样，是因为认出了自己？
“好了好了，既然大家认识，更要坐下来好好喝一杯了。”
桌上不知哪位老总开了腔，其他人一哄而上，纷纷“邀请”霍岂愿坐回位置上。
这大约，就是“盛情难却”吧。
“听说，唐总刚回国？”
“刚回国，还请各位叔叔伯伯多指教。”
有人举杯敬酒，唐息从善如流。
“指教可不敢，还望唐氏多多照顾。”
“说起来，唐董近来怎么样了，很久没看见他了。”
“爷爷身体硬朗，多谢大家关心。”
霍岂愿看着唐息和桌上的生意人们你来我往，突然觉得，今晚的宴席比以往的有趣了很多。
“岂愿，我这都给唐总敬酒了，你怎么说也要来一杯吧。”
突然有人“祸水东引”，霍岂愿警铃大作，喝酒这事，一旦开始了，要结束可不容易。
“我明天还要录歌，不敢多喝了。”霍岂愿摆着双手，故意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就这几杯酒，不碍事。”
「碍不碍事，我心里没数吗！」
“原心是歌手，还是让她做自己擅长的吧。”唐息突然提议。
……
相较于喝酒，霍岂愿更愿意唱歌，于是借着唐息的台阶，趁着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连忙回到刚才唱歌的立麦处，“唐总说的对，我还是跟擅长唱歌，大家喝酒，我就再献次丑，助个兴。”
“好主意！”有人附和。
“岂愿，你看唐总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哦。”有人起哄。
“对了，唐总，不知道唐董有没有给你说婚事了，我家里还有个女儿……”
“说起来，我家的外甥女也不错。”
……
「今晚的夜微凉
星星尝起来像薄荷糖
你的耳语像耶稣之光
带着神圣的静谧感
你是我在迷雾森林里
看到的丁达尔现象
在我浅浅的记忆里
野蛮生长……」
人们的注意力从劝酒，成功转移到了唐息这个商业精英的婚姻大事上，霍岂愿也终于在“被遗忘”后借着上洗手间之名，得以逃出生天。
霍岂愿去洗手间简单地卸了个妆，毕竟平日里她是不习惯化这种浓妆的，在嘶哑咧嘴地扯下另一片假睫毛之后，她给萧女士发送了自己不舒服先回去的消息。
出门右转，按理说就是出去的路，但此刻却站着个人。
唐息倚靠在墙上，一副明显在等人的样子。
霍岂愿希望自己是自作多情，但事实是，从她进门到现在出来的这段时间，里边并没有进去过其他人。
所以——“你在等我？”
唐息等得走了神，闻声，后背离开了墙站定，跟她点了点头。
“有事？”天然的戒备心让霍岂愿的语气听上去很生硬。
唐息不以为意，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薄荷糖递给她。
霍岂愿自然是接受，她刚喝酒喝得难受又紧接着唱了歌，现在嗓子正火辣辣的不舒服，这算是及时雨了。
“谢了。”她晃了晃手里的糖纸，心想他该不会是专门给自己送颗糖的吧。
“你唱歌很好听，好好保护嗓子。”唐息说着也给自己剥了一颗薄荷糖扔进嘴里。
霍岂愿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有一股熟悉的暖流从脚底涌上来。像是当年她刚认识梁以谦的时候，她拼命练歌，最后练到嗓子都哑了，梁以谦送了她一大包的润喉糖，跟她说：
「你负责唱歌，我负责保护你的嗓子。」
他的那句话，是她简短卑鄙人生里最漂亮的一句耳语。
或许就是从那时候起，她下定决心，要抓住世上最后的温暖，不能再没有希望了。
“你在想什么？”唐息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转而戏谑唐息：“这么贴心？是不是经常备着糖送女孩子？”
“我刚好有糖，你刚好需要而已。”
唐息没有因为霍岂愿的调笑而感觉被冒犯，相反，他很耐心地做了解释。
霍岂愿狐疑地看着唐息，想从他的眼里读出这句话的动机，但，以失败告终。他的眼神并不纯粹，可是没有欲～望，甚至没有光亮，看上去像是深幽的夜空。
“我开玩笑的，谢谢你的薄荷糖。”
唐息弯了弯嘴角，“不客气。”
提亲
意外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旦开始了，就停不下来。
当霍岂愿在工作室爆肝写歌，第二天早上回到家的时候，她看见了梁家的聘礼堆满了整个霍家大院。
“怎么回事？”
替她开门的管家告诉她，梁家来向霍岂嫣提亲，所有人都很高兴。
梁以谦，真有你的！
霍岂愿忍耐住震荡的内心，努力地挤出笑容，点了点头，毕竟，霍老头来了，那个曾经扬言霍家一天不把她霍岂愿扫地出门，就一天都不踏进儿子霍恒家大门的人。
这不，为了霍岂嫣，他已经踏进来了。
要是让他知道，他亲爱的准孙女婿跟自己关系还不错，应该会被“气炸”。这么想来，霍岂愿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