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的童话+番外(38)
谁知道天不如人愿。
那一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郑禾特意请假一天,打算带着夏安去附近的桃园里摘果子踏青。
跟他们一起去的还有郑禾的同事孙克夫妇。
本来约好的周六一起去踏青,可是他们查了天气预报说周六会下大暴雨,只好提前改到了周三。
夏安和孙克的妻子杨娜在草地上坐着聊天。
她们的丈夫拎着筐子去果园里摘鲜桃,正值桃子成熟的好季节,连空气里都是香甜诱人的果子味。
“小安,看,这桃子长得真好呀”郑禾拎着一个筐子从果园里出来对着妻子招手。
下一秒,一辆飞速而来的卡车横冲直撞,扬起巨大的灰尘。
郑禾倒下了,又鲜又大的桃子滚得到处都是。
他再也没有醒过来,办理完郑禾的葬礼,夏安穿着丧服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想来觉得可笑。
天气预报真的很不准,那个周六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哪里来的暴风雨?
再后来,夏安把父母接到身边一边工作一边照顾着他们,过了两三年老人家受不了城里的嘈杂与冷漠。
嚷嚷着要回老家,回他们的小村庄。
可老家已经没有太多亲人,弟弟跟弟妹去了更加偏远的山区做支教老师,难得回家照顾父母,夏安这个当姐姐的也不忍心耽误弟弟的工作,反正她自己是自由译者,不用坐班,来去自如,就更多地承担一些照顾父母的责任。
她遵循父母的意思送他们回了老家,定期回去探望,而她自己却开始了漫长的漂泊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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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会儿,他的手机振动了几下。
打开来一看,是她发过来的一条讯息“今天下大雪了,要不要一起去滑雪?”
“对不起,我不想去”
他毫不犹豫地回绝了过去。
第42章
被他拒绝了,夏安心里的疑惑更加坚定。
她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她知道聂嘉远一定就在她身边,一直都在,她可以感觉得到。
外面的雪一直在下,积雪已经没过脚踝,电视上的新闻无一不在报道这场一百年不遇的大暴雪。
夏安换了一身冬季登山装,戴上帽子围巾口罩手套,关掉电视,给黑豹备好够吃的粮食便出门了。
她迎着风雪一直往前走,路过一处江水,白茫茫的雪花洒在如镜子般透明平静的水面上,瞬间融化与江水混为一体。
走到很远很远之后,雪不但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下得更大了,她像一个雪人行走在天地间,不留痕迹。
越过一处村庄,有人家正在煮饭,炊烟袅袅升入云层深处。
她摘下口罩吸了一大口清新空气,连同农家厨房里飘出来的饭菜味,戴上口罩继续前行。
这片山水间流传着一个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刘三姐和阿牛哥。相传歌仙刘三姐在17岁这年对歌的时候认识了一位青年,两人情投意合,互相爱慕,于是就私定了终身。可是好景不长,村里的一个恶霸,对三姐垂涎多时,见三姐与小伙子情投意合,大发雷霆,决意把三姐抢到手。一天晚上,月光皎洁。三姐正和小伙子坐在柳河边的岩石上看月亮,倾诉衷肠。忽然火把晃动,人声鼎沸,原来是恶霸抢人来了,三姐和小伙子望望无路可走的山,又望望柳河。两人决定要生在一起,死在一道,不求今生,只求来世,于是手拉着手双双跳进柳河那滚滚的波涛里。
“不求今生,只求来世”
真的会有来世吗?
夏安不确定,就算有来世,一切又都是未可知的,怎么能确定两个人还会相遇,还会在一起呢?
走到天黑之前,终于找到了一块坡地,她穿上随身携带的滑雪鞋顺着那条坡开始往下滑。
由于不太熟练,第一次就摔倒在地上吃了一大口白雪。
她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花继续试探着往前滑。
这样反复摔了几次之后终于可以滑行一阵子了,她只觉得脚下如行云流水,身子轻飘飘地顺着坡度往下移,连忙将双手伸直以保持平衡。
原来滑雪是这样的感觉,慢慢平稳习惯之后她终于敢抬头看远方的风景,一座座被白雪覆盖的山峰拔地而起,先前翠绿的田野变成了银白色的海洋,连藏在山间的小房子也变成了白色。
好一个纯白美丽的新世界。
“扑通一声”遇到一块石头,她绊倒在地上,幸好穿得比较厚也不觉着疼。
再爬起来继续往前滑,看上去很短的一处斜坡,真正滑起来居然有这么长,夏安心不在焉地滑着,她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来滑雪居然是孤身一人,连个伴都没有。
她很失望,对自己失望,对聂嘉远失望,对这个世界失望。
为什么她的人生要这么坎坷,好几次都是眼看着幸福就要来临却又在半路上消失,会不会她这一辈子都注定要孤独终老,永不幸福。
突然,她掉进了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双腿和手掌被岩石划过,剧烈的疼痛袭上来,几乎令她晕厥过去。
“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夏安清醒过后挣扎着摸索着却只能触到坚硬的岩石,周围冰冷刺骨漆黑一片。
她害怕了,大声呼喊着“有没有人?救命啊”
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回声。
完了,难道这就是自己的结局,孤独终老到死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夏安放弃挣扎,瘫软在岩洞里开始放空大脑胡思乱想。
如果真的死在这里,也没有什么遗憾,只是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一双年迈的父母,母亲黄瑛身体一直都不好,每天靠着中药维持健康。父亲夏伟平背驼得很深,上次夏安回老家探望他们的时候感觉俩人又老了一大截。
怎么办?我死了没关系,我父母总得有人照顾呀。
夏安的求生欲望被激起来,又开始朝着洞口的方向拼命求救“有没有人啊,救命啊,快来人啊”她喊到嗓子都沙哑了也没人回应。
口渴了她随手抓一把积雪放进嘴里吃下去补充水分,已经到了夜里再喊救命都不会有人来了,她摸索着找到一块稍微干燥的地方蜷缩起来保存体温。
天亮了,雪还没有停,Y市出动暴雪紧急预警,各个地方也都下发了防灾救助通知。
夏安喊了一整天,也还是没有人来,由于饥饿加上寒冷她的体力明显感到不支,如果这一夜还是不能得救那很有可能会被冻死在这个漆黑的岩洞里。
Y市属于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地底下岩浆活跃,多为可溶性的碳酸钙,大大小小的溶洞分布密集。
困住夏安的这一个属于未被发掘的溶洞,深度不可测,她足够幸运只是掉在了第一层岩面上,再往下很可能当场性命就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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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大雪的影响,聂嘉远哪里都没去就待在家里无所事事。
客厅里的电视打开着,主持人一直在播报跟下雪相关的各种讯息,这场暴雪已经成为本地最为关心的全民新闻。
他靠在沙发上把玩手机。
敲出了一行字,又迅速删掉,再敲出来,再删掉……这样重复了好多次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
“对不起,昨天拒绝你,如果你真的很想滑雪我愿意跟你一起去……”他闭上眼睛按了发送键,然后陷入紧张又期待的漫长等待中。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没有收到她的任何回复。
看来她都已经不愿意搭理我了,这样也好。
他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终于着地,却觉得莫名的心痛。
“寻人消息,**小区一位四十岁的女性失联已超过24小时,据悉该女士为外地人,北方口音,身高1.62,体型偏瘦,最后一次被人看到是穿着一身绿色的登山服……”
他伸长了耳朵,抓起遥控器调大了音量。
寻人消息被反复播了三遍,失联人的那张照片不是别人正是夏安。
她的朋友安娜当时考虑到天气寒冷怕她的棉被不够暖和,就从家里带了一床新棉被给她送过去,结果到了家门口却怎么都敲不开门,只听见一条小狗隔着门汪汪大叫。
打她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而她的手机早就没有电了,再加上荒郊野外信号差即使有电也收不到任何来电,更是打不出去任何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