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没有放过自己。有时候看到外公的老家,那些陈设一如往昔,我又会想,她真的恨吗,恨的话会留下那间屋子,维持外公在时的陈设吗?也许她自己也分不清了吧。”
酒精的作用下,纪初思维比平常慢了不少,讲话慢吞吞的,像软糯香甜的糯米。
唐时听她说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表示自己在听,其他时候便充当起了添酒的酒保,给纪初倒酒。
纪初:“如果我能找到外公留下的那副画就好了。”
那份遗落在外的、外公留给妈妈的礼物,到底是什么样的画呢?
纪初总有一种预感,那副画也许能打开母亲的心结,让她真正放过自己。
唐时问:“是什么画?”
纪初缓缓望向他:“对呀,是什么画呢?”
她有点睁不开眼了,费力地撑起眼皮,眼眸里倒映着灯光,像懵懂无知的幼鹿,一头撞进唐时心里。
唐时:“你醉了。”
“我醉了吗?”
纪初揉了揉眼睛,声音越发柔软无力。
窗外炸起了烟花,绚烂的色彩在天空四散开来,将纪初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新年了,除旧迎新,大家都在庆祝。
唐时看向夜空,轻吁了一口气,还好,再这么盯下去他可不一定把持得住。
纪初想凑近点看,傻傻地凑近,鼻子撞在玻璃上。
她吃疼地捂着鼻子,眼睛不由自主溢出水光。
“呜。”
柔软的呜咽又一次击破了唐时的一道内心防线,身体里的猛兽叫嚣着要出笼。
唐时深吸一口气,握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回来些。
“我看看,撞哪了?”
纪初拉过唐时的手放在鼻子上;“这!”
她呼吸的气息滑过唐时手心,落在唐时心上,闹得唐时心痒难耐。
唐时手指动了动,理智尚存,他猛地抽回手。
纪初有点不满,微微噘嘴。
喝醉的小姑娘,比小屁孩还难哄。
唐时拍了拍她的头,眼神柔和:“新年快乐,初初。”
纪初反应慢了半拍回他:“新年快乐。”
唐时:“高三那年我去找你,我们一起从旧年跨到新年。那是我过得最快乐的一个除夕。”
“从那以后,每年除夕你都不在我身边。”
唐时的身上笼罩了一层悲伤,那悲伤浓郁得纪初都感觉到了。
她身体先于思想行动,拥住了唐时:“你不要难过。我们今年是一起过的。”
少女的馨香萦绕在鼻端,纤细的胳膊环绕着唐时的脖子,额头贴在他的侧脸。
唐时感觉肌肤接触之处像火烧一样。
别再诱惑我了,初初。
唐时抬手,在把她揉进身体里和推开她之间反复横跳,最终落在她的胳膊上,把她拉开。
纪初用懵懂的眼神看他。
唐时柔声哄她:“夜深了,你该睡了。”
纪初确实困得睁不开眼了。
她歪头,靠在唐时肩膀,缓缓阖眼。
她的气息逐渐均匀,在唐时耳边回荡。
这对唐时而言是一种煎熬,但他甘之如饴。
他单手环着纪初,望着远处的烟火,呢喃道:“以后也一起守岁吧,一起把错过的七年补回来。”
***
纪初醒来的时候,不知今夕何夕。因为一睁眼便是陌生的环境,厚重的遮光帘挡住了日光,室内像夜晚一样昏暗。
纪初缓了一会,才忆起昨天临睡前的画面。
印象里,失去意识的那一刻,眼前是纷飞的白色雪花世界。
不用想也知道,是唐时把她抱回房间的。
纪初撑起身子,拉开窗帘,外面出了太阳,一片光明,照进室内,室内都不需要开灯。
纪初看到床尾放了一只圣诞袜,很大,立起来比她还高一些。
纪初被引起了好奇心,走过去看,圣诞袜里放着许多包装好的礼品盒。
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拒绝拆礼物的快乐。
纪初期待地掏出一个礼品盒开始拆。
大概是纪初的动静被唐时听到了,他在门外敲门:“醒了?”
纪初趿拉着拖鞋过去开门,唐时穿着新的毛呢大衣,笑吟吟地倚在门边,递给她一个红包:“新年快乐。”
纪初怔了一下,接过,摸到了硬硬的东西。
拆开一看,一张黑卡。
这红包太贵重,纪初不能收。
纪初没有说什么,决定离开的时候给他留在家里。
纪初抬头看他,知道他还杵在门口定是有话要说。
唐时勾唇:“我的新年礼物呢?”
呃,纪初被难住了,和他一起守岁都是因缘巧合,哪有时间准备新年礼物呢?
唐时似乎早料到了纪初的反应,拿出一张卡片递给她:“没关系,我给你准备好了,你只要送给我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