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北极光(40)
她和老陈之间更多的是互相理解的惺惺相惜。他们都清楚知道对方的过去和现在，也都清楚的知道两个人不可能有感情上的纠缠，互相都没有期待，反而有了不需言说的默契，故而能无话不谈。也因为如此，公司偶尔有流言蜚语，不过，丁零并不在意，她本来就无意和周围建立更多的联系，更不清楚自己会在这家公司，这个城市待上多久。也许明天，也许明年，她又会去一个新的地方。
丁零意识到宋天问的误会之后，就刻意注意了一下。她虽然没打算和宋天问有更长远的发展，但是却也无意随便伤害他。
三人开始奋战标书，各司其职。当然，老叶和老杨时不时也会进来关心一下。标书提交截止日是第三周的周二的上午九点之前。客户给的时间还算是比较充分的，但是老陈和宋天问还有别的项目要负责，扣除那些时间后，写投标书的时间也不算多。而且，除了投标书，还要准备幻灯片用于讲标。三人合计了一下，看来加班这件事情又避免不了了。
十一月底，B城已渐入冬，树叶儿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还摆着有那么点儿艺术气质的傲人姿态，等着冬天的来临。秋高气爽的日子没了，天空大部分时候都灰蒙蒙一片，连偶尔的阳光也是灰蒙蒙的。
临出发前，老陈，宋天问和丁零三人把投标书来来回回的检查了一个遍，大到一个字，小到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错。然后是打印，签字，盖章，封标。沉甸甸的标书就像几大块黄金砖一样。周四晚上老陈和宋天问以及丁零三人一起护送投标书出差到C城。老杨也做了随身护卫，毕竟这是最后一击。
到酒店后，丁零和老陈又各自当着三人的面演练了一遍。在公司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演练过了好多次。两人虽然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但是每一次招投标讲标，他们都依然格外谨慎，该准备的，该演练的，一点都不落。
周五一大早四人小心谨慎的把标书护送到了客户现场。来到客户办公室，九点准时提交标书。然后抽签，丁零抽到第二个讲标。时间还算可以，不太早，不太晚。既可以躲开精神头十足挑刺儿的可能，又可以避免太疲倦听不进去的可能。
第一家讲完，快到十一点了，轮到丁零他们上。丁零扫了一眼台下环绕长方形会议桌一圈十好几个甲方评标的人，差不多，都是认识的人。丁零连接好电脑投影，开始讲商务标，商务标相对比较快。紧接着就是技术标，技术标自然是老陈上。老陈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不仅能从容应对这样的场面，更是能将晦涩难懂的技术标讲得深入浅出，同时照顾到现场技术和非技术评标人员。
整个标讲完，快到下午一点了。甲方叫了外卖进来吃午饭。丁零则带着老杨，老陈和宋天问去外面吃饭。下午就等后面两家供应商讲完。甲方给定的是时间安排是当天会把标评完，然后会有现场议价环节，议价结束后，综合评分也差不多出来了。
等到晚上九点左右，丁零和老杨被叫进会议室，开始第一轮议价，丁零给了第一轮报价。出来后等了大概半个小时，进去第二轮议价，丁零和老杨报了第二轮价格。大概十点半左右，评标结果出来，综合分数，丁零他们家排在了第一位。紧接着就要进入了为期一周的公示期，公示期结束后，就该走商务流程了。
当听到综合评分结果后，老杨一直表情严肃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赶紧到外面给高层汇报去了。而丁零则忍不住拥抱了老陈和宋天问。三个人日夜奋战，皇天不负有心人，可算有了结果。
宋天问非常不情愿的松开了抱着丁零的双臂，丁零对他报以温柔的一笑，那笑容仿佛阳光一样，把宋天问一直来的烦闷给融化了。他真希望能一直看到丁零这样的笑容。
爱情
柱子把宋天问单独叫了出来吃饭，电话里，柱子很郑重的跟宋天问说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聊聊。宋天问以为柱子和妮妮出了什么事儿呢。要知道，柱子和妮妮在一起后，俩人就跟合体一样，宋天问和柱子约饭，基本上都有妮妮在场。
两人见面后，看柱子一脸严肃的表情，宋天问也不敢多问，只等柱子自己开口。
“你和海唐怎么样了？”柱子开口问的依然是宋天问的事情。
“我和她不太合适。”宋天问坦言。
“我上次听扑克提到说是你爱上你们那个女同事了？”
“你不是为了这个把我叫出来喝酒的吧？”宋天问不想总在自己的事情上打转。
“哦，不是。我有别的事儿跟你商量来着。”
“什么事儿？”
“先说说你的事儿。听扑克的意思，你爱上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柱子问。
“嗨，怎么说呢，确实是我们一个同事，也不能说不爱我吧。”宋天问不愿意承认丁零不爱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给柱子解释丁零的事情。
“那海唐呢？”
“我想跟海唐好好解释，可是她总是不愿意听。”
“你确定你是爱上了你那同事？”柱子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你和海唐多般配的呢。”
“哎，柱子，这种事情你就别瞎操心了，我自己有分寸。说说你吧。”
“爱情这个东西啊，其实是很虚幻的。”柱子感叹。
“咋啦？你和妮妮发生了什么吗？”宋天问不解，柱子居然发出这样的感慨，要知道柱子和妮妮这一对儿，那可是周围人都很羡慕的。
“没有啊，我们很好，都准备领证儿了。不过婚礼可能要明年才能举行了。”
“恭喜，快变成有证儿的人了。”宋天问听柱子这么说也很开心。
“谢谢。”柱子笑得很幸福，“老宋啊，爱情这个东西很狡猾的。”
宋天问不明白柱子的话，就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爱情这种东西，没有那么简单。它既需要灵魂深处的共鸣，又需要日常生活中的互相担待，支持。两个人相处的每一个琐碎环节，都得处理好。”
“人家不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吗？”宋天问故意笑着说。
“那是不懂爱情的人。”柱子一脸不屑的表情，“他们把爱情开始的时候的单纯荷尔蒙的力量带来的幻觉当成是爱情的全部了。”
“那你的意思是？”宋天问想知道柱子的想法，毕竟他和妮妮感情那么好，那必然是有一套自己的方法的。
“或者这么说吧，爱情初期就是一种致幻剂，让人都只看到自己创造的对方的美丽的幻影，从而让两个人互相靠近。如果两个人互相靠近，并成功建立起了真正的深度的亲密关系，就会体验到幸福。但是这个过程却是极度艰难和痛苦的。有的人只想一直待在幻影里，所以见一个爱一个，而有的人可能也曾尝试通过幻影和对方建立深度亲密关系，但是却因为自己的懒惰，坏脾气，等等失败了。”柱子停了下来。
“我其实还是没太明白。”宋天问看着柱子。
“很简单，圆满了自己，就能圆满爱情。”
宋天问还是听得似懂非懂，他只是觉得自己想守护在丁零身旁，就这一点，他很笃定。其它的他现在还不是很明白，也并不在意。
“你也得突破爱情幻迷的感觉才行。”柱子最后说。
“也许是吧。”宋天问也想和丁零建立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但是至今也没找到好的突破口。“不说我啦，你找我出来喝酒是要和我说啥事来着？”
“哦，我准备辞职自己创业了。”柱子把自己的想法跟宋天问聊一聊，“其实这个想法已经想了好久了，但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加上又换了新工作，就暂时搁置了这想法，这前段时间，老出差的，我又想起了这事儿。”
“那你准备辞职这事儿妮妮知道吗？”
“暂时还没跟她说，先跟你商量商量呢。”柱子抿了口酒。
“你打算做啥？”
“准备在市中心的十字路路口那里开一家我老家的米粉店。”
“创业也是花时间又花精力的，而且可能钱没赚到还不说，还得亏一大笔进去。你真的考虑好了啊？”
“嗯。我来回合计了一下，咱们这个年龄也就一个小中层，依然要天南海北的跑，很累，也没觉得多挣了几个钱。往上升，也看不到能走多远。咱们这一代人又不可能在一个公司干一辈子，就是跳跳槽，升升级。算了，还是早点出来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吧。”柱子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处境，“而且我想多在妮妮身边陪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