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总想和我虐恋情深+番外(81)
只要是你的,都不脏。
慕青闭上眼睛,伸手一点点揪紧这人衣袍。
脑子里却怎么也甩不脱瑾妃和严席对她说过的话。
“阿青,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严家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选择……”
“臣想庇护公主,做公主今后的倚仗……”
她不喜欢严席,但她也绝无可能选择眼前的这个人。
“陆林……”
“嗯?”
少年轻咬她的唇,含吮厮磨。
“我要议亲了。”
俊秀的少年陡然一滞,没控制住力道咬破了和他胶着在一起的舌尖。
口腔里都是腥甜的血腥气。
怀抱撤去,那双桃花眼冰冷的望住她。
第66章 云泥(中)
玉巽宫的那个小太监要死了。
今晨不长眼冲撞了宁贵妃,现下已经被吊在大榕树底下抽打了半个多时辰。
凛冽刺骨的寒风中,汗水混合污血从他的脖颈处和脸颊流下。
掌刑的管事太监瞥了一眼浑身是血的惨弱少年,将藤鞭扔进铜盆里,由两个小太监扶着往偏阁里休息去了。
光秃秃的树干上面,怪异粗壮的斜枝肆意盘虬。
石案上水渍狼藉,藤鞭的握柄胡乱歪着,一半浸在铜盆里,泅开一团团朱槿似的血色。
双手被捆缚的少年面色纸白,黑密纤长的睫毛虚弱的垂着,干裂的淡色唇边还在不断溢出鲜血。
惨无人道的凌虐过后,他身上竟显出几分异样的美感。
像一枝被血色催开的妖花,靡艳不堪。
他抬起头来,近乎恍惚的舔了舔唇瓣上的血迹,眸中沉寂无光,一片混沌灰暗。
慕青来到他面前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陆林……”
少年恍惚的神色猛然一滞。
宫装少女走至他面前,菱唇微抿,猫瞳漆黑,“你求饶吧,贵妃娘娘会肯放过你的。”
“……为什么?”
少年血迹斑斑的面颊之上,一双眼眸痛苦而茫然,“公主既然不愿爱奴,为何还要来招惹奴?”
为什么给了他希望,又让他看清自己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一个玩意?
肖想公主?他怎么配!
少年惨烈无声的咧开嘴角,露出一个了然自嘲的笑。
那双黑黢黢的桃花眼盯住眼前的少女,艰难的一字一句道,“奴愿公主,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得觅良人,琴瑟相谐,永不遭人厌弃……”
他说着看似祝祷的话,语调却夹杂讽刺。
慕青冷下神色,抿着唇看了他一会儿,转身便走。
“公主……”
碧裳少女的脚步没由来滞了滞。
身后那个声音既柔又轻,像是快死了,“那时候公主说要和奴做夫妻,奴当真了的……”
他这辈子最高兴的时候,就是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扉,映照在着了太监衣冠的清丽少女脸上。
她轻率的上来抱住他,温柔清浅,鬓发藏香,每一个字都那么让人心动。
怎么会这样的喜欢一个人?能让苟且偷生惯了的人也甘愿为她赴死。
只求她一个回头,一点怜悯,再重新看一看他。
……
慕青垂着眼没说话,不自觉的用力攥紧了广袖之下的手。
即便说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一个公主,一个太监,他们之间的隐晦私情永远不能摆到明面上。
她最出格的就是放纵自己给了他夫妻之实,但夫妻之名,她不能给,也给不起。
那道声音有些颤抖,带了几分卑微希冀,“下辈子,奴不做太监了好不好?”
她忽然就想起,那个日光如金屑一样洒进窗棂的午后。
面色潮红汗湿的清艳少女半褪衣衫,抵靠在放着藏书的高木架上。
云消雨散了好一会,她才有力气屈起膝弯颤抖的并拢双腿,腕上松松缠了两绕杏色绣鸳鸯兜儿的细绳。
是那人在咬噬她雪堆时候随手缠弄上去的。
少女微微轻喘着,一面伸出纤细手指恶劣的拨开眼前人紧抿的浅绯色唇瓣,一点点抚过那排整齐湿糯的白净齿关。
惫懒的少女猫瞳柔亮,唇瓣润红微肿,清艳的一张小脸满是恶劣和得意。
而那双桃花眼深深凝视她,没有半点不悦。
少女自顾自把玩了一会,抽出手指,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神态懒散亲昵,“如果你也有父兄宠爱,家族庇护,必定顺风顺水的长大,也许长成个纨绔也未可知……”
“每天烟柳花浓,秦楼楚馆的逛着。”
说着捧住俊秀少年的脸,不赞同的叹息道,“生了这副模样的小公子,最是会招惹人了。”
“那公主会如何?”
“当然是抢了你!抢了你,再给你造一座小金屋住,让你日日醒来睡着都只能看我,同我一个姑娘说话……”
“你届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好忍辱负重屈服于我的石榴裙下。”
那双桃花眼垂下一瞬,竟笑了,“公主高明。”
少女不满意,点他眼皮,“只是高明?”
桃花眼少年含笑,将手指悄然伸到她系了一半,乱七八糟的裙衫下……
“公主无需抢奴,奴自会跟公主走的。”
一只茶盏碎在床榻边,奇异辗转的音调浅浅破碎,乌发如瀑的少女又急促的挣扎躲避起来……
同样是日光如金屑的午后,慕青略有僵滞的站在晚风吹过的庭院中,身后是巨大盘虬的榕树和满身带血、漂亮而惨弱的少年。
良久,她声音略哑,轻轻吐出一个,“好……”
从赐旨到成婚不过数月。
宫中绣娘给慕青绣了一袭满是百鸟纹的嫁衣,图纸被送到她寝宫的时候,殿门外的小宫女正提着长信灯窃窃私语。
说前些日子宁贵妃不知为何虐杀了随身的一个小太监,这事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竟然惹得龙颜震怒。
从宁贵妃到她的母家上下都受了不小的牵连,降位份降职不说,冷宫都多少年没关过正嫔位的娘娘了!
眼下,唉……
暖阁之中寂静无声,一颗夜明珠供置在烛位上,代替了从前描金的镂空银灯。
慕青伸出手,一寸寸抚过嫁衣上金丝绣出的冰冷纹路,面上清冷如月光,唇上胭脂却馥郁浓艳。
她静坐到最后一刻。
才唤来宫婢们替自己沐浴净身,由嬷嬷侍候着穿上繁缛的喜服。
铜镜中新嫁娘的容貌清艳摄人,如瀑的乌发挽成华美灵动的髻,簪一支凤鸟衔珠的步摇。
红盖头落下,她坐进浩浩荡荡的轿辇之中,没有留恋的离开了这座汲汲营营了十数年的皇宫。
星子寥落几笔悬在夜幕上,严大人府邸出一派宾主尽欢,喧闹的祝颂声一路传至一墙之隔的婚房门口。
慕青凤冠霞帔的坐在红色纱幔下,烛火不住跳动,她的心中却沉寂幽冷。
就如当初和那人情浓,旁观他在宁贵妃身边苦受煎熬时一般,冷漠麻木,不起波澜。
她喜爱陆林,为了他破了很多例。
然而她此刻坐在这里,等一个并不钟情的男人过来和自己行周公之礼,而陆林却已然长眠地下。
不过是证明她的喜爱比想象中的还要廉价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推门进来,反身落下锁拴朝喜帐走来。
她透过低垂的红盖头,看到一双描水月银纹的男靴,男人的纤长匀称手指从下面握住盖头的流苏如意结,耐心掀开。
看到盖头下一张清艳妩媚的小脸,少女猫瞳润粹,像春夜里的两颗星子。
他痴迷般的攀上那波澜不惊面颊,摩挲片刻,又忍不住的俯身含住那双朱红馥郁的唇瓣,喟叹,“夫人……”
红烛“噼剥”了几声,清艳公主一身是月的倒在床幔中,细白的脚踝上金玲颤动。
她皎洁清冷得如凛冬之雪,细腻美好。
在他进入自己的那一刻,少女仍然平静,只是面上忍不住带了几分茫然。
她听着身上人在耳边急促喘息,喋喋不休的说着怜惜的情话,只觉得荒唐极了。
等到明早醒来,严席反应过来她没有落红,恐怕就不是这副模样了。
她闭上眼,心不住的发冷下沉,沉默苍白着一张脸,不断忍耐着……
夜色沉沉,慕青在睡梦中仍然不适,蹙着眉睁开眼。
幽微烛光下,严席正阴沉沉的抿着唇将她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