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老礼说,这事我们周家得认。当然,按现在男女相处的责任道义来说,我们也得认。可是现在孩子还小,即便我们要孩子肚里的孩子,也是不能够的,章爸爸如果真正替女儿考虑,就万万不要由着夜长梦多。”
“我知道你们作为女方的心情,我们晨曦就在刚才也受了打的打骂的骂,可是这纰漏已然出了,就是打死,也是那句话,万死莫赎了!我们只能尽可能的弥补你们。”
章父想说什么,章母拦住了,没有直接回应周是安的话,而是细细罗列了他们家女儿多循规蹈矩,成绩如何优秀,平时多么孝敬父母……
周是安耐性听着,也不打断他们,末了,章母说罢,他紧跟着问一句,“那依章妈妈的意思如何?”
“我们婷婷是个好女孩。”
“是,是我们晨曦犯浑了。”
周是安与章家父母先前会面的第一秒,就听见了章家的算盘在想,只是他一直不接章家这茬,他自然瞧得出章家这女儿是个很出挑的闺女,可惜,父母浑了点。
迂迂回回几个回合,到底是周是安做了歹人,“无妨,章妈妈想要什么补偿,尽管开口,我兄长叫我出面也是这个道理,大家都为了孩子,这一遭也都是为人父母经验里没有过的,做得不够周全的,你们万万担待!”
章家都是普通的工人家庭,收入有限,女儿是老二,上面还有个哥哥,日子过得不算拮据,但也紧紧巴巴,儿子不中用,就指望女儿将来能给他们点盼头。
“这男女方面,始终是咱们女人不占便宜,小月子拿孩子的,这遭罪男人是永远体会不到的。我只是心疼我的女儿……”章母作势要哭的样子。
“章妈妈放心,我们一定找最好的妇科医生,事后的营养补偿也定周全。”
周是安言罢,章母若有所思地瞧一眼他,估计也觉察到周是安是个油盐不进的主。
话头逶逶迤迤,又扯到了章家还有的一个儿子身上,章母苦大仇深的口吻,说这么大的儿子,闲在家里,他们也糟心得很。
章母一叶蔽目,自以为不显山露水,实则,周是安徒然冷笑一声。
直直得斜话问从头沉默不语的章家女儿,“小章同学,是真心喜欢我们晨曦的嘛?”
章婷婷骇然抬头望周是安,周晨曦立在周是安身旁,也一副心悬悬的模样。
周是安在此之前都是端正恭敬地正襟坐姿,眼下他突然散漫下身子,架腿而坐,不看章家父母,只望着侄儿的这个小女友,眉眼很随和,“真心喜欢我们晨曦的话,就得替他正名一下,因为那就不存在我们晨曦作践谁的预判。”
“倘若是不喜欢我们晨曦,抑或男女之事也并非你本意的话,那么我们晨曦可能挨受的就不只是他父亲的板子了。”
章婷婷望着周是安的目光里生出些惧怕,余光也在避周晨曦的审视,垂首闭目的时候,躲父母的无声问责,她始终没有开口。
周是安意料之中,他不是周是临。没兄长那么好的涵养,他这些年多少浸yín点生意人的诟病,也确实有点看人下菜碟,不过他也一贯人敬他,他便敬人,眼下,半个月的舟车劳顿下来,回来还为这糟心事绊住回不了家,他实在有些脾气了。
“章太太,”唤人的称呼也徒然生分了点,“今天是我父亲的生日,原本打算开开心心过了家庭聚会,为我这不争气的侄儿,今晚全家人都不顺心了。”
“我是个买卖人,如果言语唐突了,也请您见谅,外面也更深露重起来,实在不便再闲聊什么,……,您说个数,我们照办就是了。”
几个回合下来,对方显然摸准了周是安的脾气,也不想再客套什么,心一横,张嘴便是五十万,否则便要闹得学校尽知,他们拢共就这么一个清白闺女。
周是安蔑笑一声,以为对方狮子张口会有多大呢!
他没即刻应章母的话,只突然拽起文来:
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自然,这话对着章家父母来说,等于对牛弹琴了。
章家女儿却是听懂了,眉眼里的苦楚在顷刻间。
周是安正色朝他们,“可以,不过这五十万我是弥补给婷婷个人的,我会叫律师出具一份财产赠与证明,受赠人必须满十八岁才能启用这笔资金。或者,”周是安再次看向章婷婷,“将来你有意向去国外读书,产生的一切费用由我们周家承担。”
“这AB两个,你们可以选择一个。”
章母听得刚要辩驳什么,周是安站起身来,施施然一声冷笑,“章太太莫要再和我谈第三个选择,说来可笑,我们周家的孩子也不见得多矜贵,即便闹得人尽皆知,也是他该受的,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