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我眼里,孤傲独立,jīng神上物质上都尽可能不依附旁人,可是家庭多少影响了点她,缺爱却又极致的理智派,她自小的认知就是不轻易麻烦别人,能即刻还掉的人情绝不拖欠,所以她不是待你冷漠,而是她不知道如何亲近你。”
“妈,看在她是我在意的人份上,少些一般婆婆的严苛,她与大嫂相比,绝不会少半分儿媳的自觉。”
言晏与周是安的独处,至今没太放得开,尤其她知道他是故意拿她逗闷子的时候,她连寻常女友该有的娇嗔,她都会做不来,外面时近huáng昏,她撂下这说了半茬的结婚请柬,说天不早了,她得回家了。
他们中午一起吃饭再听他那几个朋友絮叨,回到周是安这里,已经这个点了。
“茶还没喝?”周是安埋怨道,“我话还没说完,就走?”
言晏冷眼回他,心想,谁瞧你那不言不语盯人的眼睛,再就一个苹果咬得嘎嘣脆还不睬人的样子,都想走!
事实是,言晏几乎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她有点怕周是安了,她有句话调侃的话,一直没好意思冲他说。
眼下周是安从沙发上站起身,拉言晏坐他身旁,一副谈正经事的模样,“小汪那边,你替我去观礼,封个人情一并带去吧,他原本也是请咱们一起去的。”
“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去?”言晏看得出周是安眼里应酬缺缺的心神。
“在谈一个事业单位的设备革新,下周一定回不来。”
“切,”言晏不免要泼他冷水,“你就是回得来也不见得会去!”
周是安侧身坐着,靠里的手肘撑在沙发靠背边沿上,往上的手,食指正有意无意地刮着自己的眉毛,“何以见得?”
“周先生的酬酢向来要花在有利益往来的饭席上。”
“哦?”周是安轻笑一声,薄唇抿一抿,“我在你眼里,一向这么市侩的?”
言晏不说话,权当默认。
周是安把他那吃一半的苹果递给言晏,笑吟吟的眉眼里,盛得满是逗弄女人的招人厌的习性,轻浮得很,言晏才不理会他。
“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最怕应酬jiāo际,你信不信?”周是安丢开手里的苹果,拿刚才沏茶带过来的一块热毛巾揩揩手,再饮一口盖碗里的普洱,好像这酽茶解了不少午间的余酒,他换一种神色来望言晏,“原先是没打算去的意愿,想着人情到了就可以了,可是昨晚那小子送我回来的时候,满心满意地邀请我带你去,还说父母关照过,周先生定要排在主桌位置去的……”
周是安说着,难得一脸盛情难却的颜色,一副教言晏领会的窘迫,“一想到汪家父母举着酒杯,要谢我再说些衣食父母的话……”
周是安闭闭眼,太教人不自在了!
确实,这种中国式关系,太叫人头大,言晏莞尔,心疼周某人一秒钟。
回过神来,“那你把请柬给我的意思是?”
“小汪一直很喜欢你这个老板娘,所以,老板娘就勉为其难,替我走一遭这非正式社jiāo了。”
言晏把那红色请柬直接拍周是安脸上了,见鬼的老板娘,“说到底你还是生意人,不见兔子不撒鹰,看人下菜碟,平头老百姓的红白喜事,轻易请不动您的大驾。”
“我要是真这么浑不吝,索性不求你去就是了,何必在这朝你腆着脸呢?”周是安说着,伸手覆在言晏的手上,温柔揉搓。
“小汪跟我也第六个年头了,倘若一般同僚的礼遇,去就去罢了,我只是实在不想应付他父母那样情深意切的人情,本就是职场里很平常的雇佣关系,实在没必要信誓旦旦地谢来谢去……”周是安缓缓朝言晏欺身,耐力地同她讲道理。
言晏避不开他的亲近,只问他,为什么他不想应付的社jiāo人情,非得她去!
有这个必要嘛?
“有,且非你不可,我们言晏没听过,太太外jiāo嘛?”说着周是安俯身来含言晏的唇。
穿堂的风,chuī散开室内玻璃瓶皿里娇艳欲滴的狐尾百合香气,沁入鼻息里,有着化不开的甜气。周是安端过那盏半凉的普洱茶,玩笑说,言晏来他这里三次,还没正式喝过他一口茶,他很过意不去,说着便呷一口,轻佻地用嘴来渡。
言晏不依,却也拗不过他,一来二去,竟被周是安厮闹得一身汗,唇舌的感官里,有茶的香气,也有他的酒气,以及她渐渐习惯乃至有辨识度的,属于周是安自有的清冽气息。
言晏长短不一地微喘着气,却也被眼前人足够耐性的浅吻与喂茶厮磨得没了定性,双手情不自禁地去回揽周是安的脖颈时,听见周是安往茶几上搁回茶碗的手一时失了分寸,半倾在桌几上,红汤淹了出来,也无人顾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