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谢礼宾属于后者。
众多代理商中,周是安确实与他有几分jiāo情,从前说不准是不是谢礼宾一向有礼相待,现在,更说不准,为了什么。
难道只图了分成的数目?
周是安迎风坐进车里,饶是小汪回来的一路都开着车窗及天窗,车内还是一团乌烟瘴气的烟臭味。
他不怪小汪,只冷着眼,整理袖扣的时候,骂今天逢迎的那几个圆脑肥肠的男人,“老东西!”
话音刚落,像是刻意与周是安叫板似的,他酒没醒得齐全,正在恼那几个老家伙一手的烟,熏得他车子尽是味儿的时候,车外有人叩窗。
周是安抬眼望去,脑海里竟然乍现了三个字:小东西。
他被自己的下作惊醒了几分酒。
敛敛神,降下车窗,不疾不徐,不轻不重的口吻朝车外的某人开口,“有事?”
言晏始终觉得欠周是安一声谢谢,她刚才下楼,清晨到下午三点一刻,算不上饥肠辘辘,但也无jīng打采得很,刚买了杯咖啡续续神,正巧出来的时候,看到周是安一身正装地上车。
无论待不待见这个人吧,好歹人家捡回她一个清白,在楼上一顿发脾气又被他撞见了,言晏说不上来什么情由,似乎想为自己正名一下。
“上次,在酒吧,谢谢周先生。”言晏将手里那杯没开封口的拿铁递给他,算作还恩。
周先生?周是安听人这么称呼自己太过寻常了,怎么在她口里叫着,他就这么膈应呢!总觉得哪里不舒坦了。
目光在她身上,上下一个打量,还是那黑白色的T恤仔裤,西下的余晖,侧在她一边的脸颊上,有着橘色的光,周是安没有理由拒绝人家一个小姑娘诚意满满的谢意,可是想到那晚抱她走的那个小男生,他还真得有点小人起来了,
“真要谢我?”他偏过脸,目光笃定地,一眼望进她的眼底。
“……嗯。”言小姐显然没什么道行,生生被周是安望得移开目光。
“那就重买一杯吧,不好意思,我rǔ糖不耐且不喜甜,牛奶换豆浆,多加一个espresso。”他故意指使她。
车外的人一秒错愕,随即好像又领会了他的习惯,“那这杯给司机小哥哥喝吧,我再去买。”言晏说着,将手里的那杯摩卡移步送给了小汪。
小哥哥,嘴还挺甜。
言晏折回去再买一杯,周是安降着半截车窗等她,车里电台里播着一首很恣意风流的民谣:
……
风流子弟曾少年
多少老死江湖前
老我重来重石烂
杳无音信
我性空山
……
待言晏按照周是安的口味重新买回那杯热气的咖啡,他单手接过,不无失意的口吻瞥她一眼,“嗯,咱们平账了。”
言晏哑然。
周是安关照司机开车,等到后视镜里再也瞧不见那影子了,周是安把手里的那杯咖啡搁到小汪手边的水杯架上,玩笑说,“都给你喝了,小哥哥。”
小汪一脸委屈,“周总成心拿人家小姑娘寻开心呢。”
“啊。”周是安应得坦白。
周是安确实rǔ糖不耐,不过他向来只喝美式。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听的歌,陈粒的《性空山》,引用注明出处。
第7章 第三章、冬至夜会(1
冯淮生在中山路上收齐了一个老公房的产权,最后一户让权费了不少周折,四十平不到的产权,生生给出了对方四百万的价格。
这块区域地皮,政府只会维护,根本不会拆了,纯粹拆不动,寸土寸金,大家格局都不会多浅薄。
冯公子不惜重金,只是喜欢这老公房周遭的陈旧味,里弄的烟火气,周是安问他,你住?
“开玩笑,谁住这儿?晚上动静大点,隔壁的大爷大妈不一人一口老痰啐死你。”
周是安睨他,“你不会动静小点。”
“不会,爷就图个乐,兴致上来,哪还管声大声小啊。”
几个男人凑在一起,不拿荤话逗闷子就骨头痒似的,负责老房子改造、装修的女设计师姓刘,年纪也不幼,陪着冯淮生验收,只当没听见业主的话,侧身与男助手随意jiāo谈几句。
冯淮生想把这套房子作为民宿jiāo给手下的人全权管理,他甩手了,当初与设计公司对接的时候,主旨要求就是四个字,赏心悦目。
冯淮生特地拉周是安几个老友过来,问问他们的意见。
是处风景,窄巷里,风雨夜归时,能看到这样陈旧的房子里贯彻着灯火,明艳且温暖,没落的皮囊里,也有簇面崭新的骨血,周是安站在一楼通往二楼的钢板楼梯上,很是由衷的评价。
不过可惜了,这么温馨且诗意,又处处蕴藉着设计者心机的房子,拿来赚钱经由形形色色的人来过往。有点朱砂痣沦为蚊子血的现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