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在的,快进来吧,她去上厕所了。”一个染着黄毛的人扯着嗓子喊,还朝他招手,很快便有人附和,楚不借因此没有再怀疑,走了进去。
黄毛“贴心地”给他倒了一杯水,楚不借正好口渴,他拿起杯子喝了下去……
楚不借摇摇头,不想再回忆那个晚上,他一想到那个包厢里的人,心便开始发慌,冷汗也开始顺着额角流下。
他再也不会去那种地方了,这次事件已经给他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你以后别跟着我了。”林抚的话又在他脑海中响起来,这句话如同雪上加霜,将他彻底打垮并促使他放手。在这句话冒出来的一瞬间,楚不借忽然产生出一种可怕的推测。
他迈出的脚步停下了。
他还没走出去,回家休息的景瑶便回来了,正好看到装扮整齐要出门的楚不借。
“不借,你这是……”
“妈,我出去一下,今晚就回来。”
“去哪啊,这么着急,你身体还没好呢,医生可不让你乱跑。”
“去透透气。”楚不借下了决心,这是最后一次。
景瑶仰着脸,转着圈观察楚不借,楚不借的眼神闪躲,说,“妈我先走了,您也早点回去,今晚不用陪我。”
“不借,你脸色不太好,白天的时候不是挺好的么,你别走,跟妈妈说说怎么回事。”
楚不借无奈了,看来他不说出个一二三他妈是不会放他走的。
他也不打算再隐瞒了,事情紧急,他如实说出来,说不定妈妈还能给自己提供帮助。
“林抚不见了,我得出去找她。”
景瑶啊了一声,“不见了?”
“嗯。”
景瑶惊讶过后很快镇定下来,“不见了找警察,你出去有什么用?”
“我熟悉她平时去的地方,能更快地找到她。”楚不借耐着性子解释。
景瑶反对道,“不借,你觉得你的身体可以吗?”
楚不借想都没想,说,“可以。”
景瑶摇着头坚决道,“不可以。”
“妈……”
“这件事情交给妈妈,我帮你找到她,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哪也不许去。”
“林抚是我妹妹……”
“妹妹?”
楚不借点点头。
“你们又不是亲兄妹,对吧?我可没有这么个女儿。”景瑶的语气冷淡下来,“你为她付出这么多,却得不到一分回报,这样不平等的感情不要也罢!”
“妈,也不是……”
“不是的话,你为什么不想让她闻到你的信息素?”
楚不借一愣,看向他的母亲,那个看似柔弱实则坚强的女O。
因为她不爱我,我也不想用这种方式拉近我们的距离。
楚不借没法跟他妈解释,她不会懂,她甚至会觉得可笑。
本来就是很可笑。他的坚守,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好吧,我交给您。”楚不借不再勉强。
景瑶满意了,她又对楚不借道,“不借,既然你对林抚不是爱情,那么你们也不必走得那么近了,你总要结婚的,她也是,你们会有各自的小家,到那时候,你们想联系都没空了。”
楚不借听罢景瑶的话,脸上浮现出一种落寞的笑容,他说,“是啊。”
07
楚爸爸下班后,来医院陪了楚不借半个小时。
父子间没有太多的交流,两人之间的沟通模式就是楚寻问一句,楚不借答一句,他问的问题也是再寻常不过的那种,没有丝毫新意,例如身体状况怎样、今晚吃了什么、在这里睡得舒不舒服。
“不想在这里的话我们就回家,有问题信医生会及时赶到的。”
“不用了爸,不差这一晚了。”楚不借又将衣服换了回来,乖乖地躺在床上。
景瑶瞪了他一眼,眼神中有假装的责怪,怪他在老爸面前这么听话而却要跟自己对着干。
楚不借理解景瑶的眼神,朝着她笑了一下。
“对了,林抚那丫头没来看你?”在走之前,楚寻终于问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但这个问题又在情理之中。
因为,在楚家,一开始最赞同这桩婚事的其实是楚寻。
他要为他的儿子找一个Alpha,林抚是他心中的最佳人选。
楚寻很欣赏林抚父亲的眼光和胆量,他认为虎父无犬女。
“她……”楚不借一时语塞,他拿不准该不该让楚寻知道这件事。
“哎,林抚这孩子太让人担心了,这大晚上的又不知道去哪了,不借给她打电话没打通。”景瑶叹了口气说。
“她一直没来?”听景瑶的话,楚寻还以为林抚只是出去玩了,并没有往她失踪这方面想。
“可不是么。”景瑶隐瞒了她昨天来过的事实。
楚不借差点就脱口而出给她纠正,但景瑶又瞪了他一眼,他犹豫了,思量一瞬,最终没有开口。
是啊,还说什么呢,她来这里无非就是想告诉他,她烦他。
“这孩子,应该来看看不借的。”楚寻眉头皱起,略有不满。
他们又说了几句,夫妻二人便准备回家了。
离开病房后,景瑶又对楚寻道,“林抚也太不像话了,明明这次不借出事就是因为她,结果她连面都不露,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这孩子越来越叛逆了,将来不好掌控。”
楚寻没作声,安静地听着妻子的话,似乎在思考。
“而且,不借也不喜欢她。”景瑶抛出最关键的一句。
楚寻望向自己的妻子。
他在对这句话表示质疑,因为连他这个不怎么关心家里事情的人都知道楚不借对林抚有多重视。
儿子爱好摄影,他便投资给他开了一间摄影工作室,后来他去看过一次,墙上挂着许多精美的样片,有花草丛林小径,有山水虫鱼鸟兽,但人物照却只有林抚一个人的。
前年他出国,不借还拜托他给林抚带礼物。
楚寻停下脚步,看着妻子,等着她的解释。
“他们就是干兄妹的关系,不借对她没想法。”景瑶肯定地说,“儿子亲口承认的。”
楚寻问,“真的?”
“对啊。老公,咱别好心办坏事了,让孩子不开心。不借的婚姻是件大事,我们不仅要选一个最适合他的人,还要选一个最爱他的人,林抚不符合要求。”
楚不借在父母走后,从枕头下面拿出手机,定位自己的车。
他的车应该在林抚那里。
“地炉村。”
果然。
这是他车现在的位置,也是林抚的老家。
在信义来之前,楚不借在病号服外披了件外套,戴上外套的帽子,脚步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医院,打车去往郊区的地炉村。
林抚说过她最爱的地方就是老家。
楚不借坐在出租车上的后排,安静地望向窗外。
他看着玻璃上的某一个点,这个点上的景色不停地变幻,可他什么都没有抓住。
他的脑海中也略过了非常多的景色。
她笑,她抬头,她闭眼,她看过来,她转身走。
这些景色连同景色中的声音都飞快地驶向后方,好像被他丢弃了一般不再回来。
也许今晚,他真的要对它们说再见。
林抚当时抱着他,一路小跑,只不过他在中途就晕了过去。
她最后把他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那时候的楚不借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软得就像一滩泥,林抚吓坏了,她哆嗦着手给他绑上安全带,她软弱地恳求他,“楚哥,我错了,你别有事好不好。”
08
出租车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的郊外。
到地炉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五十了。
这是楚不借第二次来到这里,第一次还是林抚没分化成A之前,她说想家了,央求他带她来的。
在车上时,楚不借给信义发了条信息,撒谎说他已经回家,让她不用过来看他了。
出租车师傅见这里较为偏僻,不好打车,好心问了一句,“小伙子,要等你吗?”
楚不借礼貌拒绝了。
他付钱下车。
他记得林抚家是在主街道旁的胡同里,他走几步就会到。
出租车开走了。
胡同都是一样的,楚不借一时分不清是哪条了。
就在这时,村里本来就不怎么亮的路灯全灭了。
顿时漆黑一片。
灯灭得如此整齐划一,看来是有固定熄灯时间的,楚不借乍被黑暗包裹,吓了一跳,他看了看手机,十点了,电量百分之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