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82)
“没有多少人追我,我想男人不敢接近我是因为他们都怕我吧,你也知道网上的评论是怎么写的,他们肯定觉得我能把感情破事看得如此透彻,一定不好惹,其实现实生活中我是很迷糊的,坐地铁会进去开往相反方向的车厢,开车看着导航会开进死胡同里,绕出来后笨得再绕回去,迟到了还不敢说是因为自己笨的。”
她不好意思继续往下说,因为她觉得生活中的自己实在是太笨了,记得第一次去一个陌生的城市读书,她站在一个喷泉的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一时犯糊涂,看到没有车来往,想穿过喷泉去对面,走到喷泉边缘的时候,突然前后左右很多车绕着喷泉穿梭,而她却尬在十字路口的中间,抬头一看,前面就是斑马线,她本该往前走几步就可以从斑马线走到对面了。
“幸好你不是医生。”费前说。
“天啊,千万别!”
“我以前以为你是个很强悍的人,不过我上网跟人反驳几句,你都害怕得让我把评论删掉,其实吧,你是个胆小鬼。”
姜心蕊听他说出这样的话,知道他是真心想了解自己的人,她眼眶湿润了,幸好灯光昏暗。她通过张牙舞爪的作品创造出一张安全的网,让胆小的自己躲在背后,她越是对这个世界感到害怕,写出来的东西越是直达人心。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有张轮廓如此好看的脸能理解她,他看起来是那种在社会里受宠溺而不知人间疾苦的人。她喜欢他的笑,像极了那个挂在半空中诱人的果子,近在咫尺,又仿佛是远在天边,她怎么也够不到。
这些年来,费前有想过父亲对于他来说是什么,从医学的角度来看,没有父亲,他也就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了,为此,他并不怨恨父亲,其实他并不知道,他不怨恨父亲有大部分原因是母亲带他从那个家逃离了出来。他以前偶尔会在自己内心构想着有一个正常的父亲在身边的情景,想象是伤人的,他不敢让母亲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他无形中自己想去承担一个父亲在家庭中应该承担的责任,好让这个家看起来没有缺失。
“那个给你送花的什么集团的公子,你们为什么没有发展呢?他对你挺上心的,每场演出必到。”
“他是钱多胆子大。”
费前说:“他是缺什么,想要什么。” 过了一会儿,费前补充道:“我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
“你这样一说,我确实听出来你瞧不起他,他可是硕士学历,留学回来的。”
“我从来就不看学历,只看人品。”
“这点我同意。” 姜心蕊停了一下,继续说:“就像我从来都不看外表,只看内在一样。”
“你口不对心,你当初不是因为我颜值高才回头找我吗?”
“男人一般会怀疑女人是不是看中他们的钱,很少有人怀疑是看中他们的颜值。” 姜心蕊说。
“领导最近让我开展一项科研,可能要很多年才出得了成果,犹豫要不要答应。”
“选中你一定是因为你的才华!我经常很悲观,周围发生的事情又提醒我现实世界不至于那么坏。“冷木”的老板打算开学生剧场,让我当编导,我拒绝他了,他说过一句话,我们总不能永远演莎士比亚的作品吧,我想留下点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东西,后人有戏可看。我听了挺感动的,当时没有答应他去尝试一下,有点惭愧。看到我们这代人都在努力,我又可以安心继续写我的东西。”
“你不用否定自己做的事情,如果没有艺术,那些慢慢的长夜我要怎么度过?我永远是你的支持者,我犹豫要不要接受这个科研项目,是怕以后没有时间跟你再一起演戏。”
“你不是戏也演了,国也出了,梦也圆了,科研为什么就不能做呢,等我的剧本写好了,再一起看怎么弄,跨界演员更有新鲜感,不是吗?”
“跨界演员?为什么不夸夸我的才华呢?”
姜心蕊看着他的表情,又是那个像是讨糖吃的小孩,笑着说:“费医生,你收到的赞美还不够多吗?”
“我只在乎你的赞美。”
“我比较吝啬。”
“啊哈,我美丽可爱的女孩。” 费前边说边亲她。
第22章 烈酒
黄沙漫天,骏马从眼前奔驰而过,穿着白袍的骑马人牵着缰绳,很快,那飞舞的白袍消失于天际。姜心蕊感觉到头顶有风呼啸而过,身体上下颠簸,她摇身一变,随着骏马飞奔,马蹄声消失于天涯,再也看不到骑马人。窗外的一线阳光从木窗的隙缝透进来,打在姜心蕊的脸上,她从半梦半醒中睁开双眼。
每天清晨,姜心蕊都需要花一些时间让自己从各种焦躁的情绪中安定下来,她打开窗户,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树屋,给阳台的花浇水,开了音乐,开了香薰机,到楼下蒸些点心当早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