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溺不惊(39)
陈松雅破罐子破摔:“我只是想说,不全是我的错!”
“是迟总和迟总夫人一起帮我搞垮你的!”
“那你猜为什么?”柳姝轻哼一声,淡淡瞥眼,“他可是我老公。”
“……我怎么知道?”陈松雅摇了摇头,“或许你们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相爱。”
“你、真的很狂妄!”陈松雅一字一句地说,“你当年不就是得了奖,进公司后根本尊卑不分!新人根本就不会像你这么不懂礼貌,我当年进公司时,勤勤恳恳昼夜不分,师傅叫我做什么我就——”
“那是你啊。”柳姝抬眸,盯着她,“又不是我。”
烟烧尽了,指间微烫,柳姝扔掉烟头,一脚踩灭,高跟鞋在地板上轻碾了几下。
“我知道你想破罐子破摔。”柳姝拍拍手,“但你跑不掉。”
“而且你说的这些对我根本没影响。”
“好自为之吧。”柳姝最后叫她,“松雅姐。”
柳姝走后,没和方恩恩上同一辆车。
她给迟巍发消息,迟巍还在加班。
柳姝打了辆车,坐在后排,左手托着腮,往窗外看。
城市夜晚,灯光沾染万窗,鳞次栉比的光影从眼前一闪而过,照亮了女人白皙清透的肌肤。
她撒谎了,她对陈松雅说没影响,其实不然。
这一路时间不长,柳姝却想了很多。
至少迟巍当年,生过自己的气,这是柳姝第一次意识到迟巍的脾气。
一个总是温柔待你的人,有一天不温柔了,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他生气自己遇到麻烦时找得是许玟丽而不是他,然后置之不理,任由陈松雅放肆。
事情过去太久,一切都翻天覆地。
迟巍骗了她,没关系。她已经不是几年前蛮不讲理的自己,这件事说与不说也没关系,装作没发生过也一样。
她真的好烦。
她想把话说开,但她又不想说,分手的原因是她自卑。
爱情往往就这样,一个不说,一个不问,要不就是问了也不说,说了也不听。让本来可以离得很近的人渐行渐远。
出租车停在博仪集团门口,柳姝付过钱正准备下车,一辆红色法拉利自身后猛地加速超过先一步停在前方。
柳姝和司机都愣了愣。
红色法拉利立在黑暗中,柳姝第一眼没认出来,直到程思南打开驾驶室下车,一脚踹上门,徒留一道闪电似得背影,她才惊呼一声。
她赶紧付钱下车,大步走进博仪集团。
程思南闹了不少动静,安保人员根本拦不住,她的嘴皮像是被开了光,一路炮.轰不断,怼得旁人不敢说话,又因为她是个年纪轻轻看起来很有钱的小姑娘,没人敢碰她。
柳姝上到另一班电梯,耽误了些时间,等她赶到迟巍办公室时,大门紧闭。
柳姝推开杨松,敲响门,过了一会儿,迟巍才开门。
程思南眼眶微红,精神状态不佳,看着柳姝的表情犹如天塌,“表姐,我对你一直都不错,我一直把你当作姐姐,就连二哥和你吵架我都是向着你的,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什么了?”
迟巍面无表情,双手抵在柳姝肩上:“姝姝,你先回家。”
柳姝呆滞地转头,看着迟巍:“思南怎么了?”
程思南毫无征兆的大哭起来,她指着迟巍,情绪激动:“时越到底在哪?!”
“没什么。”迟巍自动忽略程思南的问题,转头对柳姝说,“你先回家。”
与此同时,程思南停止哭泣,只是控诉裹着哭腔弥漫整间办公室,刺穿耳膜。
“你不想和我联姻,我也不想和你啊!”
“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什么都配合你,你真的不用找时越来骗我!”
“他骗了我,一走了之!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办!”
迟巍看着柳姝的表情一点一点黯淡下去,直至没有光亮。他伸手覆上柳姝的肩头,轻声道:“姝姝,你先回家——”
“思南怎么了!”柳姝突然大吼,然后很快垂下头,她的表情是难以描述的茫然,却又在顷刻之间紧蹙眉头,“迟巍——”
“你到底瞒着我做了多少事?!”
这就三年里,我们没在一起的三年里,你到底瞒着我做了多少事?
迟巍穿着一身西装,领带端端正正系着,方扣扣在胸前,白色衬衣半露,整个人挺拔而高冷。
他轻轻揉了揉额头,目光定在柳姝早晨给他擦的鞋上面,灯光下泛成一点光,直乍人眼。
而柳姝,也好像被一股难以置信的悲伤淹没了。
他从没想过,这事情有败露的一天,他小瞧了程思南对时越的感情,小瞧了她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时越的心情。
“迟巍!迟巍!”程思南哭到没有声音,她想要保持形象,也想找迟巍算账,可真到当面对质的时候,她只想找到时越,她想问问时越,在他心里,她到底算什么?
“姐夫——”程思南深吸一口气,暂时安抚好自己心情,“你告诉我时越在哪?”
“我不怪你。”
柳姝眉心一跳。
迟巍不说话。
柳姝抬眼,眸色微红,她咬着牙颤抖,扯着迟巍衣袖用力,“你——告诉她!”
时越到底在哪?
毕竟,他是你找来的,不是么?
第28章
迟巍第一次见到柳姝那年, 刚刚二十一岁。就在澄湖边,柳姝滑着滑板。穿一件黑色的长袖,长发飘扬, 下身是一条很短的短裤, 白皙的腿长而直,脚下一双匡威帆布鞋。
一眼就能看出她学生的身份。
迟巍即将前往去伦敦, 江休约他吃饭。
说是吃饭,实际江休特别会玩,酒吧夜店常客, 各种迟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江休都讲给他。
迟巍对此兴趣不大。
迟家门风严谨, 许玟丽对迟巍要求颇高,把他当作迟家唯一继承人来培养, 有时不讲母子情面。
她只在乎迟巍飞得高不高,并不在乎他飞得累不累。
迟巍理解许玟丽的用苦良心,但不能做到认同。原因很简单,作为一个局外人,怎么都好评价这件事, 可当你作为局中人,只能从自己角度出发。
在迟家他是饱受瞩目的迟家继承人,出了迟家他是迟巍。
但在迟家待久难免耳濡目染。日积月累中, 他在很多方面已经信服许玟丽的看法, 比方说食不言寝不语, 这是规矩。比方说言多必失,这是交际。比方说,操控大局,这是人生。
富二代里分两种, 一种狂妄自大,自嗨自闹,虽不至于逢人吹嘘,也差不多见谁都要明里暗里显摆一遍身家。后者安安稳稳,比普通人还要低调努力。
例如江休属于前者,岑时属于后者,迟巍谁都不属于。
四年前的迟巍也张扬过,该说说不怯场,该退退不逞能。
二十一岁的男孩热烈得俨如一轮太阳,心比天高,眼睛长到头顶上,还没有哪个女孩入了他的眼。
抵达澄湖时是下午四点多,那时候这里酒吧并不密集,但澄湖边上人依然多,这里是年轻人的天堂,豪车随处可见,空气中充斥着人民币的味道。
熙熙攘攘之间,有一道黑白相间的身影从迟巍余光中一闪而过。
空中漂浮着一股他从未闻过的香气,像是很高级的香水,简直迷人,更让他以目光追随过去的,是滑板上女孩笔直的两条细腿,长、白。
头发丝儿在风中飞舞,背影像一张潇洒的剪纸。
迟巍多看了几眼,暂且没当回事。
继续往前走,澄湖边突然围了一群人,十六七岁到二十五六岁不等,统一惊慌失措,高声呐喊。
“报警!”
“有人落水啦!”
迟巍拿紧了车钥匙,凑过身去,澄湖里果然有一个小女孩溺水。
澄湖的水,波光潋滟,水波徜徉,美不胜收,也危险得可怕。
这一天,天气晴朗。
迟巍扔下手表和手机,观察水势,那一瞬间里他忘记了许玟丽的有力教导。
——你要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噗通”一声响,一道黑影越过他跳入澄湖,这道身影纤瘦细长,跳水的姿势非常优美,仿佛一条美人鱼。
黑色的长发在水中飘摇,如同海藻般稠密,她速度很快,快到迟巍觉得自己游不过她。
他从小上很多课,游泳、马术、高尔夫等等,不说遥遥领先,的确也是优于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