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心里住下来(61)
温晚眨了眨眼睛,强忍着憋住没让自己哭出来。
“舅舅, 舅妈……”
“晚晚你为什么在医院?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你要是不舒服你跟舅妈说啊,我们请医生来家里。”尤莉紧张地四处打量着温晚,嘴里的问题如炮弹般一个接一个。
“好了, 让晚晚先坐着, 有什么事喝点水休息会再说。”沈雁行把温晚从尤莉的手中“解救”出来, 他心里依然记着温晚身上的擦痕,舍不得让她多站。
“哦哦对!”尤莉不舍地松开手, 挽着温晚的胳膊坐到沙发上, 沈明没机会插上话,默默地跟着坐在一旁。
沈雁行去厨房给她端了杯热牛奶,“来, 晚晚喝杯热牛奶。”
温晚接过牛奶,小口地啜了一口, 温度刚刚好, 才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很快就喝到底了。在医院里先是配合警察做调查, 然后又在祁冷身边忙前忙后,给他买了饭倒是把自己忘记了,这么长时间竟是连口水都忘了喝。
一杯热牛奶下肚, 浑身都暖融融的,温晚满足地一抬头,发现在场三人都用一种特别心疼怜惜的眼神看着她。
“……”为什么要这种眼神看着她,有种她命不久矣的感觉……
尤莉刚要说什么,忽然看见温晚衣服上的擦痕,眸光一顿:“晚晚,这是什么?”她手指着温晚的膝盖,又指了指她的胳膊袖子。
温晚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去,与其自己瞎琢磨,不如让大人们知道,或许事情能得到更好的解决。她抿了抿唇,众人盯着她启唇道:“今天放学的时候和一个朋友一起走路回家,然后就有一辆车冲过来了——”
“你被车撞了?!”温晚还没说完,就被尤莉惊呼一声打断了,“有没有伤到?”
温晚摇摇头,“没有,我朋友把我护着了,只是在地上擦了一下。”
尤莉松了一口气,插不上嘴的沈明和沈雁行一直吊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那就好……”
“那肇事司机呢?”沈明问道。
“死了。”温晚抬眸,好看秀气的眉微蹙着:“车玻璃插入心脏,当场死亡。”
话音落下,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重。
良久,温晚说话了,打破了这个僵局:“后来去了医院警察也来了,他们说司机体内的酒精含量小于每毫升二十毫克。”
“没有酒驾?”
温晚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凝重:“嗯,警察说那辆车的刹车有问题,但是我亲眼看见他从未有刹车。”
这就是说明了,那个司机不是意外。
“而且……”温晚想到了那个女警察当时没有说完的话:“他的口袋里好像有百草枯。”
百草枯,化学名称是1-1-二甲基-4-4-联吡啶阳离子盐,是一种快速灭生性除草剂,具有触杀作用和一定内吸作用。能迅速被植物绿色组织吸收,使其枯死。在土壤中迅速与土壤结合而钝化,对植物根部及多年生地下茎包括宿根都没有效果。中国早在好几年前就已经禁止百草枯的生产和使用了。
最可怕的是,百草枯对人毒性极大,并且没有特效解毒药,口服中毒死亡率极高。基本上是没救,所以它还有一个别称——“死神”。
一没酒驾,二没刹车,口袋里还有百草枯这样的剧毒之物……
客厅里,除温晚之外的三人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沈明和沈雁行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猜测。
“晚晚,你先去吃饭,你舅妈给你准备了不少好吃的。”沉思几秒钟,沈明收敛了脸上的情绪,看不出一丝异样,他慈爱地揉了揉温晚的头发:“这件事情舅舅和哥哥会弄清楚,你好好休息就行了。”
尤莉还有些心悸,但还是笑着挽着温晚去了餐厅,温晚抿了抿唇,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乖巧地跟着尤莉离开了客厅。
两人一走,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下来。
沈明面色阴沉没说话,沈雁行捏了捏拳头:“会是他们吗?”
寂静被打破,沈明皱眉沉思片刻后又摇头:“我觉得不是他们,他们想要靠晚晚救活温氏,虽然不能保证,但是至少现在是不可能动手的。”
“不过,除了他们还会有谁呢……”沈明在脑海里搜索着,思来想去,好像也没有人会这样下杀手。
沈家以医疗起家,有资金底子,实力强,质量有强,在凉城算是垄断企业,就算在京都的上流商圈子里也有着不低的位子。这些年,沈家的一家独大确实是招人眼了点,但还没有出现过矛盾,不至于对温晚一个小孩子痛下杀手。更何况,温晚从被接回来就好好地养在家,这件事知道的人鲜少,只有亲近的几个人知道。
沈雁行像是想到什么,黑眸沉沉:“我突然想知道晚晚的那个朋友是谁。”
沈明有些没明白,有些惊诧:“你是怀疑那个护着晚晚没受伤的朋友?”
沈雁行点了点头,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没抽,夹在指尖把玩着,反问沈明:“晚晚的性子内敛,好不容易在这个学校交了新朋友,在家吃饭的时候她总是会提到何灿灿,但是另外一个朋友她却从来没有说过名字。爸,您不觉得奇怪吗?”
他这么一说,沈明本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现在也觉着有些奇怪了。
沈明凝着眉:“你的意思是……”
沈雁行点点头,“是的,我觉得另外一个朋友可能是个男生。”
现在男女生早恋的事情越来越多,家长们也一个个福尔摩斯上身多疑。温晚敏感,可能会怕他们多想而隐瞒也不奇怪。
“但这又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沈明还是没明白自家儿子跳跃的思维。
脑海里少年阴戾的眼神,和有一个人倒是很像。沈雁行有些觉着不可思议,但疑心就好比微弱的火种,如果不在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及时扑灭,那么很快,它就会形成燎原之势,再也无法控制。
沈雁行低低自语:“希望是我想错了……”
沈明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回复,低骂一声臭小子后又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朝着餐厅去了,老远就听见他慈爱的声音:“晚晚多吃点啊!”
沈雁行:“……”在这个家里,他越来越没有地位了。好卑微。
*
门“砰”的一声巨响后被年轻男人关上,震得门框隐隐都在晃,沙发上正敷着面膜看电视剧的女人吓得浑身一颤。
“妈!”年轻男人大步冲到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女人看见他,惊喜地道:“哎呀!晨晨,你怎么回了?不是说要出差一个星期嘛?”
她看了看祁晨的表情,疑惑问道:“怎么了晨晨?你怎么这个表情?”
祁晨深蓝色的西装下胸膛上下起伏,他深呼吸努力想使自己冷静一点,最后发现这不过是徒劳。
他怒睁着眼,一字一句:“那件事是你做的吧。”
祁晨的声音里压抑着滔天的怒气,那句话他说的是陈述句。
夏玲眼睛里的欣喜渐渐消散,变得有些冷,她平静地仰头看着面前高大帅气的儿子:“你提前从法国回来就是为了跑来质问妈妈吗?”
“你就一直这么想你的母亲?”夏玲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脸上白色的面膜都皱起来了。
祁冷眸子闪过一丝受伤,他从包里拿出几张纸,“啪”的拍在茶几上,有一个玻璃杯刚好在茶几边缘,被震得摔在了地砖上。
一瞬间,玻璃碎片落了满地。
夏玲怔了半晌,撕下脸上的面膜,缓缓拿起那几张纸,只几眼,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夏玲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祁晨:“你调查妈妈?!”
当那几张纸将铁一般的事实被助理交给他的时候,他还心存侥幸骗自己,或许这件事情不是夏玲做的,她是被冤枉的。可是现在夏玲的反应让他瞬间就明白了,祁晨红着眼,暴躁地扯了扯领带,看着夏玲一字一句道:“您知不知道,□□是犯法的?!是要坐牢的啊?!”
他知道夏玲从前带着他一个人生活过得特别艰难,也撞见过她把不同的男人带回家,虽然那些人都不是他的父亲,虽然他知道
夏玲被他吓到了,怔了几秒,冷冷地看着祁晨:“你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你妈!你是要把我送到监狱去吗?!”
夏玲的语气变得愤怒起来,声音尖锐刺耳:“我这么做是为了谁?!你知不知道祁冷最近在对我的公司做了什么?!这个小贱种搅黄了不少我的单子!公司损失多少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