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心里住下来(43)
“温伯远是温晚的亲生父亲。”
“亲生父亲?”祁冷的脑子飞快运转,“那她的母亲是白家的大小姐?”
何西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不是,”随后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另外一个文件夹递给祁冷,祁冷放下最先的文件夹,接过来翻了几页,耳边是何西详细的解释:“她的亲生母亲是沈如,和温伯远并没有结婚,但她不是小三,沈如比白婷要很早跟温伯远在一起了。”
何西继续说:“调查结果显示,很少有人看见过温伯远去看过沈如母女,一直都是温晚跟在母亲身边,是三年前才被沈明接回了沈家,然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两三年里温晚都没有出过门,连学校都没上,知道今年。”
祁冷盯着文件上沈如的名字看了许久,面无表情,手指摩挲着文件夹的外封。
思绪又被带回三年前的那个雨天,少女满身伤痕却笑着递给了他一颗糖。
回想起让少女惊惧的女声,祁冷的眼眸再次冷了下来,看着沈如名字的目光里满是憎恶。
母亲虐待,为什么父亲不阻止?母亲离世后按照一般的家庭来说,温晚应该会和父亲更亲近吧?为什么那天在车站,温晚看见温伯远的时候却满是厌恶和惊惧?
祁冷换了个姿势,若有所思地看着文件上的内容,何西见状,替他翻到最后一页,“小少爷,你看这里——”
祁冷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眉头渐渐紧皱,“温伯远十几年来从未关心过晚晚,现在频繁出现在她身边……”
祁冷视线继续向下,当看见调查内容上说温氏最近内忧外患,有衰颓之势的时候,瞬间明白何西给他这里的用意,眸色愈发阴沉,骨指关节泛着白色。
何西默默地站在一旁,半晌沉默之后,他听见祁冷泛着寒意的声音:“温伯远不是想要彻底得到温氏吗?那我们就让他——”
“彻底,得不到。”祁冷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毫无温度。他理了理衣领,抬脚走向一个昏暗的大房间。
“是。”身后何西应了一声,心中暗叹过几天京都又要不安宁了。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小少爷,明天温晚要和班上的同学们一起去滨城玩。”
前方的少年如意料中的瞬间回头,“什么?”祁冷一瞬不瞬地盯住何西,眼神深邃锐利:“有谁要去?”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何西还是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地放低了音量:“三分之一的人都要去。”
祁冷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他们班的班长也要去?”
何西不知道为什么祁冷不问温晚,却突然关心起她们班的班长,但余光扫到班长张书的性别后恍然大悟,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的,就是这个男孩子组织的本次出行。”
这话说完,何西眼睁睁地看见眼前的少年再次释放出寒气,眼神简直可以杀人了。
祁冷一想到领校服那次,张书半搂着温晚的场景,眼睛就气得发红。
“我明天不想在晚晚的身边看见他。”祁冷看了眼何西。
祁冷的意思很明显,何西欲哭无泪,心里有苦不敢说,最后都化为两个字:
“好的。”
*
“下午好啊,晚晚。”
温晚看着坐在对面办公椅上的程逢,微微笑了一下:“下午好,程医生。”
对面男人身穿一件黑色风衣,面容俊朗,笑声温和,“你很久没来找我聊天了,我一直在等你。”
温晚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皱,但想到程逢的职业很快又迅速恢复平静,“我的家人希望我能来。”言外之意就是,我并不想来。
程逢把她的微表情全都看在眼里,并没有因为温晚的不配合而不满,依旧温和地和她说话聊天:“还是像以前一样跟我讲一讲你最近发生的事情吧。”
程逢是沈雁行给她找的心理医生,听说是某名牌大学的心理学教授,一般人花重金请他都不接诊。
温晚并不想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她曾自学过一点心理学,知道心理医生可以通过表情和言行分析内心所想,她不想也不愿意让别人窥探到她的内心。但是她知道舅舅、舅妈还有沈雁行都是为她好,所以并没有表现过不配合。
程逢和其他的心理医生有些不一样,他每次都让她讲一讲最近过得怎么样,发生了哪些事情,渐渐的,温晚也没有开始的抵触了。
温晚问他:“很久没见了,我要从哪说起?”
程逢:“我前不久才见过你,你想到哪就从哪说。”
“前不久见过我?”温晚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时候?为什么我不知道?”
程逢看了她一眼,但笑不语,不回答她的疑问,只说:“可以开始讲了。”
温晚和程逢认识也有三年了,知道要是他不想说的事情怎么磨也不可能告诉她的,遂不再追问,可心底却还是藏着疑虑。
温晚和程逢聊天的时候沈雁行是等在一楼大厅的,温晚向程逢讲述了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在讲到祁冷的时候稍有迟疑,一句话就匆匆忙忙地带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把和祁冷之间的事情告诉程逢。
程逢怎么可能看不穿她的这些小把戏,“你刚才说的两个朋友是谁?”
温晚不自觉地抿了抿唇,弯了弯唇:“就是灿灿他们啊,我们经常一起吃饭聊天的,我现在已经好了,我觉得我可以不用再——”
温晚只说了何灿灿一个人的名字,企图用其他的话题开引开程逢的注意力,可是程逢又哪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紧盯着温晚的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带着探究,仿佛可以看穿温晚所有藏匿起来的想法,温晚知道倘若这时她表现出不敢与他对视,那程逢肯定会有所怀疑。
程逢笑了下,“你这次有点反常。”
温晚强迫着自己看着程逢,镇定下来:“程医生你什么意思,我觉得很好。”
温晚有些紧张,手不自觉地拽着衣角,故作镇定,却依旧难掩不自然。
她知道,她在程逢面前几乎是无所遁形。
程逢轻笑了一声,房间里的气氛却越来越凝滞,他紧盯着温晚的眼睛,一字一句:“你很紧张,你在隐瞒,对吗?”
第32章
他的眼神甚是逼人, 那样的目光像是要将她彻底看透。
温晚的呼吸越来越紧,牙齿咬着下嘴唇里的软肉, 一不小心用过了力, 刺痛感让她的理智稍微回来了一些。
她知道,越是慌乱越是不能自乱阵脚。
抬眸, 轻轻笑了下:“程医生今天可真是奇怪,竟说起这样的话了,我还真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
温晚轻轻笑着, 可那笑意未达眼底, 向来灿若星河的眼眸里夹杂着戒备。
自从开学后她就没有和程逢聊过天了, 两人也从没有见过面,可今天他却说并非‘好久不见’……程逢没必要在这个事情上撒谎, 他肯定是在哪儿见过她。
可是,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看见她的?又是看见了什么让他如此逼问?
温晚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好似在这过程中紧张也被绞得少了。忽地,脑海里闪过祁冷的面容, 温晚蓦地瞪大了眼睛,像是明白了什么。
是医院!
是在医院里看见她的!
还有祁冷。
如果没有看见祁冷, 程逢是不可能那么问的。只有他亲自看见了祁冷和她, 才会知道她在隐瞒!怪不得……
那程逢究竟看到了多少呢?全部吗?还是一小部分?
温晚不知道为什么程逢那个时候不直接喊她, 但现在令她头疼的是不知道他知道多少。
“我没有隐瞒, ”温晚心里已经有了一番思量,心中也镇定了不少,直视程逢:“我交了朋友, 这不正是你们所希望的吗?”
程逢注视着她,视线在她的脸上打量了片刻,勾了勾嘴角,“是啊,那为什么你这么紧张?是心里有鬼吗?”
温晚眨了眨眼睛,没那么紧张了,绞着衣角的手松开,她抚了抚褶皱的衣服,若无其事道:“我有鬼?程医生你想多了,谁叫你一直盯着我看,我本来就不习惯,有点紧张不奇怪吧?”
程逢一脸探究,温晚不想被他看出什么来,又补充道:“再说了,心理学中不也说过,哪怕是心里没有鬼的,被对方长时间注视也会有紧张的情绪,这是很正常的,我只不过是比常人要敏感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