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齿(78)

“天生的。小时候我就是拿花盆砸人脑袋的小孩，洁癖，蹭到身上血还会立即去洗干净。”

那把性格规整到这个程度也是不太容易——第一次见到的雷正穿着举止都是真正的绅士做派，幽默又不逾矩。而雷正靠在会议室，渐渐地安静下来：“小夕一直说因为我才会有很多舞蹈的灵感，但他的天赋是自己的，和我没关系，反而为了我花费很多时间做平庸的事情，想得到我爸的承认。而不承认是性别问题观念差异，不是他本身不够好。”

那句歌词怎么说的来着，我们没有流血，却都已经牺牲；掩埋殉难的心跳，葬送一世英名。身为彼此的缪斯又要为对方折翼，可怕的现实。

到了晚上，喻之美发短信过来，小夕顺利进了小组前八。第二天上午在梅赛德斯奔驰继续八进四进二，冠军要出国去参加决赛。已经开完会在加班的雷正喝着酒盯着屏幕改PRD，眼神复杂。简兆文故作轻松地问：“明天要不要去看比赛。”

“不去——我去他会分心。”

“你们……这算分手了？”

对方并不开口，屏幕映在眼镜上，略有杀气。简兆文拉了凳子在旁边写代码，两个人对着电脑，有一句没一句地对话。

“你和喻之美，是怎么谈恋爱的？”

“刚在一起，邻居嘛。”

“未来呢，结婚吗？”

“你看看，这话竟然是从雷正嘴里问出来，不可置信。”

“真羡慕你，可以心无旁骛。”

简兆文心里充满困惑：“我不懂，你完全不像是对这件事有心事的人。”

“因为说出来也解决不了。”雷正苦笑着：“没想到吧？我有这样的父亲。不过外界条件是随时会变的。你和喻之美现在住在隔壁，如果昼夜需要去北京拓展业务，或者喻之美需要去其他城市发展，哪怕你们分别在城市的东西两头，感情也会变得复杂。”

“不至于。如果因为这点事情就分开，那算什么真爱。”

雷正笑了：“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位置的危险。”

“什么意思？”

“我曾经套现过两次，股票直接套出一两千万，算是短时间内财务自由了。一般成功人士都喜欢四处旅游，去新疆西藏，我厌倦这种超度，喜欢都市生活。但后来我才明白，自己不能出现在任何酒会和party，否则就会有各种莺莺燕燕的女孩儿出现在我身边，算准了时机想把我灌醉，如果留了我的联系方式，就想方设法约我见面制造机会。这世界上总有人是想走旁门左道的，去年我出国留学是为了躲家里介绍的‘未婚妻’，结果有人在开学典礼上敲我住的酒店房门。”

“防不胜防。”

“简兆文，这个圈子很复杂，你现在可能会期待着公司融资A轮B轮，估值上亿，而等到这个位置，分分秒秒都能让你体会事与愿违。套现也不是逃避，而是趁机回归自由，过了这个时机就很难再反抗了。”

“因为投资人和女人就离开团队未免太没胆。如果真的想离开昼夜，早点给我心里准备。”

“说什么呢。”雷正一口气把烟吸到过滤嘴：“这世界上总有几件事是永恒话题，伴侣、性、生育、情感，还有事业。我如果自己是个产品，无论垂直到哪个领域，最后精简只会剩下情感和伴侣。你暂且算是我的soulmate，我还没打算轻易弃船扔了你。”

“你选择昼夜是为了保护更多不被认同的感情——和我说这句就可以，没必要非要暧昧一下让我感动。昼夜未来肯定是会有一个‘彩虹’板块的，或者说，这就应该在这个软件中成为不被人单独挑出来的存在，而是正常感情世界的一部分。”

“如果现在有酒，我会敬你。”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小夕从门外冲进来，高跟鞋都没来得及脱，揪起雷正的衣领就吻了下去。房间里有一股酒气，雷正仅仅只是被碰到嘴唇就像醉了，把小夕往墙上狠狠一砸，嘴唇很快就咬出了血——此地不宜久留。简兆文看到门口笑着的喻之美，把电脑扣上就走了出去。仅仅是刚刚推开门，简兆文就拥抱了她——在微热的夏夜晚风里。

PS：抱歉今天也来晚了，现在是第五赛段了，日更到现在也是劳模小张了，不过好消息是依旧会继续日更，各位放心?以及也麻烦大家加入书架投推荐票啦！等各位来评论区聊天哦

第62章 人间

也许不是谁都拥有爱别人的天赋，我并不是一定要夸大“爱”有巨大的功效，但有些人没有爱就像对世界失去免疫力，这样并不是一件好事。

成年人的恋爱游戏就是情趣游戏，没有人不贪恋对方的身体。自从简兆文跳过露台之后，曾经代表着距离和暧昧的空调外机就成了助推器，简兆文只要听到门栓响动的声音，就会轻手轻脚地走到露台，再踩着空调外机跳过去，趁着扭开露台的门把手，悄悄从背后袭击毫无防备的喻之美。第一次跳过去时被直接砸了一榔头，喻之美脸色煞白认清是她，开始咯咯地笑。简兆文顶着大包好多天，额头像个寿桃。再后来，喻之美习得了他这些小把戏，还会躲在房间的边边角角，趁着不备吓自己。再后来，小马哥不耐烦地发了语音消息：“不要再跳了好不好？很吵。门就那么几步而已，跳坏了修起来很麻烦的！”

听完语音喻之美笑得不停，一件黑丝绒的裙子还在喻之美的身上，露出的只有肩膀和腿。她就像是变成了丝绒的一部分，在床上被灯光映出优雅而丝滑的曲线。有遮掩的身体比赤裸着更能令人兴奋，这像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简兆文知道自己生了一副好骨架，每次喻之美掀他的衣服都会贪婪地多看几眼。他也知道对方脖颈后有一小块皮肤只是轻舔就会听到惊呼，那种小动物般的叫声会引出他身体里最原始的欲望。喻之美喜欢蒙住他的眼睛，趁他不注意撩拨他的身体，又喜欢咬住他的耳朵不放，仿佛让自己呻吟是有成就感的事情；他曾经热衷的传教士，在喻之美的调教下开始土崩瓦解。喻之美有很多令她想不到的玩法，用她的话来说，这算是天赋。他尤其喜欢喻之美用各种古怪的姿势骑在他身上，闭上眼睛像在隧道里看变幻的溶洞，有水推着他往前，又有温热的触感，每一次激流而下都像有不同的冲程。

“别夹我。”

“干嘛？”

“你说呢？停停停！”简兆文深吸了一口气：“再夹不和你玩了！”

虽然他依旧会隐隐地嫉妒那些让她在这件事上纯熟的男人。而似乎偶尔因为这些嫉妒，他会野兽般地把她压在身下，吻到她意乱情迷。而在情欲弥散开后，他依旧会轻轻亲吻喻之美月光下被吻得有些红肿的皮肤，被空调吹冷冰凉的肩膀像冰淇淋。

并不是所有夜晚都需要情欲，偶尔他下班回来太过疲倦，又孤独地想要陪伴，敲开喻之美的门就是最好的休息。噜噜蜷在枕头上靠着他的头，昏昏欲睡之前，他会去看喻之美的脸，仿佛看到对方酣睡才安心。有次两个人一起喝完一瓶龙舌兰，房间酒气熏熏，本以为会很快入睡，简兆文却发现喻之美还睁着眼睛。

“在想什么？”

“听夜的声音。”

“哦？”

“对面楼有一对夫妇，似乎经常在这个时间争吵，偶尔还会砸碎东西；还有我们一楼的奶奶偶尔会叫朋友来打麻将，路过的时候我曾经看到过客厅，朋友对她的翡翠麻将爱不释手，而她却会在这个时候骂人；而且过了凌晨两点，我们家门口的马路总会有跑车的声音，有的时候我还能听出那是阿斯顿马丁，或者猜摩托车是几缸。”

“你还真有兴致。”

“不是，偶尔我需要听一听这样的声音，否则会被上海这种安逸的优雅逼疯。那些庸常地平稳地生活的人怎么令人动容呢，活得那么精致又那么舒服。也许我长大的地方人们都很爆裂，每天都在因为钱和未来发愁，为了多赚一点钱去凌晨扫雪或者去凿冰河钓鱼，但是人们的感情会更热络，更像亲人。相比起来，这些人类文明的冰冷和规律不像是‘人间’。”

“还是第一次听你说不喜欢大都市。”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对人的这种精打细算的体面和习以为常的优越，不习惯。我知道这样生活是更轻松的，但它有不逾矩的礼貌就有事不关己的冷漠，不会大起大落就会缺乏共情，我喜欢这儿的蓬勃，的确喜欢，但是……偶尔会令我觉得压抑。我时不时地会跳出一些不安，在这样独善其身的生活里有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