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晴不可涉(32)
看着长得像善正,性格却像乐亦的善小正,整天跟在程小真屁股后面叫“妹妹妹妹”,而程小真则时不时奖励他一个小红旗……
身为小姑姑的冯意,陷入了沉思。
她回想起,童年时,被冯真支配的恐惧。
——人家过家家都是扮爸爸妈妈,他们过家家,是扮老师学生。
好不容易写完作业了,她和善正,还要在过家家的时候,再做一遍冯真出的题。
呵呵。
毫无人性。
06
任曦又结了两次婚,每次都来去如风。
她向来是,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心里受不得一点委屈。
最苦闷的却莫过于任霜。
人人看到他身边的小屁孩,都要问一句,这是你弟弟?
任霜摇摇头——NO,这是小外甥。
而二十岁的任霜,依然没有发生过任何恋情。
在他十岁的时候,在那废弃的烂尾楼中,他的心中,悄悄地走进了一个温柔的影子。
07
贺峥和孟战,终是没有修成正果。恋爱谈了十多年,就是谁都不想结婚。
末了一拍手,就这样吧,挥挥手再见还是朋友。
孟战转行做了导演,拍的片被人吐槽太烂,一气之下,分分钟得了个影帝给那些人看。
冯意则一直是独身,一路升到了省医院的副院长,后来退休,竟和当年被拆散的初恋来了段黄昏恋。
恋则恋矣,仅此而已。
08
故事到这里,也该结束了。
他们的人生,或许平淡,或许精彩,或许悲壮,或许癫狂。
但,总归是各有各的结局。
第28章 一点碎碎念
早上还发了条微博,自嘲这两个故事是“情感的残渣”。大意是说,在我写作的过程中,真正饱满的、营养的汁液,早已被我自己所吸收,导致最后写成的故事,就只是平淡枯燥的文字而已。
不可否认,这两个故事对我来说,是意义重大的。
说来羞愧。即便这两个故事无味至此,故事中的每一个人,在我的心中,依然是拥有生命的。他们依然真切地活着。
在写作的过程中,我爱上了善正,爱上了冯真,而乐亦和程翠,自然是我的两面。并且,她们也做到了我不敢做的事,她们的经历比我更加惨痛,可她们比我更加勇敢和坚强。
短短八万字,增删修改了五六次。那些激烈的、残忍的,最后,还是都删掉了。
一直哭,一直痛。
我不是一个很好的作者,也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这一点,我要说声抱歉。
我的故事,自始至终,都只是在救赎自己而已。
从前,有一只小蜗牛,动不动就缩回壳里滚走。可惜,她的壳很脆弱,轻易就会被踩碎。
从前,有一只小刺猬,动不动就把背刺竖起来。可惜,她的刺太尖锐,连爱人也会被划伤。
在本文的“立意”一栏下,我填写的是:情之所至,便是温柔、坚定、绝不轻言放弃。
故事里的人做到了。
希望我也能做到。
第29章 废章
2005年6月25日晚9点,乐亦准时来到萧山城东的烂尾楼。
地面上斜插着各种钢筋废料,十分难行。黑夜里,空荡荡的楼洞像是骷髅的眼睛。
她的手心渗出汗来。她有点怕。
可她必须如此。
正如每一个绑匪所说的那样,陈丁亥,也要求她只身前往。
否则,撕票。
……
夜已深了,脚下荒草丛生。
草窠里传来蛐蛐的叫声,借着月光,乐亦能看到,眼前有许多摇荡的小虫。
一路上,她被绊了几次,手肘还受了伤。
但和从前陈丁亥对她施加的暴力相比,这点擦痕被称作“伤”,怕是,还不够格。
……
终于,她穿越层层废墟,来到那栋楼前。
黑夜并非寂静的——除了虫鸣,不远处,还有工地打桩机的声音。
在这空旷的夜,倒尤为渗人。
按照约定,乐亦把手电对着楼体打了七下。
四长,三短。
手机闪烁,进了新短信。
——五楼。
乐亦冷笑了一下,把手机揣回兜里。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五楼就五楼。
……
当乐亦找到陈丁亥时,他正在朝楼下观望。
任霜被绑在水泥柱上,嘴里塞着块破布,整个人无精打采。脸上泥水泪水混在一起,成了小花猫了。
乐亦走上前去,刚要给他解开绳子,陈丁亥就原地大吼了一声,吓得乐亦和任霜都一哆嗦。继而,他发出可怕的怪笑,仿佛这恶作剧极为成功一样。乐亦不理他,她只想任霜安全。
不想,她的手指刚碰到绳子,任霜就抽动了一下。乐亦心里咯噔一下,她抽出了任霜嘴里的破布,问他:“小霜,你受伤了?”
任霜呜咽着点点头。
“忍一忍,姐姐帮你解开,好吗?”
乐亦说着,手上的力道便放缓了。而当解开最后一圈绳子时,她赫然看到,任霜的胳膊上,还缠着密密麻麻的鱼线。
怪不得这孩子会痛——那幼嫩的手臂,已渗出了不知多少血珠。
乐亦的眼泪快下来了,她二话不说继续给任霜解绑。眼下,孩子是要紧事,她再愤怒,也要等一下再和陈丁亥算账。
她的手颤抖个不停,任霜倒是很懂事的样子,他安慰乐亦:“姐姐,你别怕,我忍得住。”
乐亦抽泣了一下。此时此刻,还能得到这样童真的安慰,她实在是……铭感五内。
……
任霜忽然轻唤道:“姐姐,姐姐——”
乐亦抬起头,她看见任霜的眼神直了。与此同时,她感觉到,颈后的异物。
她冷笑一声,对身后的陈丁亥说:“要杀就杀,别搞这些没用的吓唬人。”
陈丁亥似觉无趣。
蓦地,他又想到一个能够吸引乐亦注意的方法。
——他蹲下身,往任霜身上划了一下。
任霜“啊”地叫出声来,乐亦被惊得喊了声“不要”,陈丁亥这才满意,把任霜丢在一边。
乐亦忙奔过去看任霜的伤口,还好,不算深,只是很长。
……
陈丁亥从地上的背包里翻了半天,终于,他翻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根橡皮筋。
他甩了甩,来到乐亦面前,往她脸上抽了几下。
“乐亦,我陪你跳皮筋,你来跳,我给你抻。”
乐亦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但为了任霜,她必须保持冷静。她试探道:“可以,不过你得先把这孩子送出去。他一直流血,会死的。”
“送他出去,让他报警?”陈丁亥居高临下地看着乐亦,他愤愤不平道:“报警,我也会死的。”
乐亦心里骂了他一句,但嘴上却只能说:“好,好。你想怎么跳?”
陈丁亥“咯”地笑了一声,把橡皮筋给抻开,一头绕在水泥柱上,一头套在自己身上。
“你跳,我看。”
……
他最喜欢看乐亦跳皮筋了。
……
乐亦只得跳了起来。但她浑身的力气早已流失了,陈丁亥嫌她敷衍,在一边骂道:“乐亦,你他妈的好好跳!”
她便只得卖力。
但她的视线,几乎没有一刻,从任霜身上移开过。
任霜似乎越来越虚弱了,他中午被陈丁亥带走,现在已是深夜,两顿饭没吃,又被陈丁亥这么折腾,别说孩子,就是大人,恐怕也受不了。
跳完了二八拍,陈丁亥又把橡皮筋缠到任霜身上,硬逼着他站起来。这下,又是他和乐亦一起跳了。
过了不知多久,随着陈丁亥越来越兴奋,乐亦的心也越来越凉。
——任霜开始打晃。
趁陈丁亥不注意,乐亦腿上一缠,生生把橡皮筋拉断了。她穿的短裤,橡皮筋“啪”地抽到小腿上,疼得她咬牙“嘶”了一声。
陈丁亥的兴致被打断,瞬间暴怒。他一脚把乐亦踹到地上,开始用橡皮筋勒她的脖子。任霜在旁边急得直打他,却被他反手一推,斜斜摔了出去。
忽然,他又想起什么似的。他扔了橡皮筋,又去翻他的包。
这次,是水彩笔和图画本。
“乐亦,乐亦……”他念叨着,把乐亦从地上拽起来,“我们画画。”
“好,画……我陪你画。”
趁着陈丁亥低头挑选颜色,乐亦给任霜使了个眼神,任霜猛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