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工正“嗯”了一声,道:“把人带上来。”
很快一个中年男人走上堂来,长着一张国字脸,一开口显得中气十足。
云谷心中暗想,这人他刚刚并没有见到过,想来是出诊的大夫中的其中一位。
陈大夫也不下跪,朗声道:“大人,草民已经查过了情人井中的水质,却如大人所言,这井水被人动了手脚,水中含毒。这情人井乃是七星镇各处水流的源头,是以现在镇上的所有水都已经含毒,不能再用了。这下毒之人何其恶毒,做的乃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勾当,只是草民学艺不精,竟看不出下得是什么毒。是以还请大人赶紧下令寻求名医前来,否则我镇上的百姓性命堪忧啊。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堂外更是骂声一片,哀嚎不止。
朱工正一拍惊堂木,看向炎浩一行人,喝道:“如今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来人呐,把他们给我关进地牢中,等候处置。”县太爷这次是真的怒了,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府中一向会提前把所需之水准备好,否则他现在岂不是也身中奇毒,命在旦夕了?真是可恶!
黎红儿怒道:“情人井水有毒,或许是找到了镇上百姓中毒的缘由,可是这怎么就能证明是我们下的毒了,简直是乱判案,大人你这样放任真正的歹人逍遥自在,就不怕他使出新的招数用在百姓身上吗?”
朱工正道:“大胆,竟敢质疑本官的办案水平,本官看你一个弱质女流,不屑于跟你一般见识,若是再敢无礼,小心板子伺候!”
黎红儿继续道:“我是实话实说,凭什么就认定了是我们下的毒,我们根本就没往井里扔过什么东西。”
炎浩道:“就是,我们初来贵宝地,只为游山玩水,有什么理由去害一镇的百姓?”
陈大夫皱了皱眉,道:“大人可否听草民一言,当下最急的事情,莫过于找来名医,为镇上百姓解毒,以免更多死伤,至于凶手的追查倒是可以暂时先放一放。”
“对啊。对啊。”堂外的百姓纷纷跟着附和。
“大人呐,我儿子已经中毒去了,我不想我的丈夫也挨不过去。”
朱工正道:“就依你所言。”
堂外响起一片“大人英明,大人英明”的叩首声。
接下来,无论七人如何辩驳,都得不到信服,反而引来骂声一片,最后还是被强行带到了地牢中关了起来。
地牢中阴暗潮湿,偏偏又赶在夏天,热倒是不怎么热,就是牢中一股浓郁的腐败酸涩的味道令人作呕。
几个姑娘简直忍无可忍,一进来就捏着鼻子说话,憋不住了才松开鼻子缓口气,然而一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又赶紧捏住了鼻子。
炎浩自小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种苦,只捏着鼻子恨道:“太过分了,小爷一生光明磊落,竟然被冤枉得关进大牢中了,只怕是天上的神仙见了都要叹息,唉!”
梦朵忍不住挤兑他:“啧啧,炎浩你都这样了,还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这脸皮的厚度只怕比起赤脚大仙的脚底板来,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提议救人
云谷一向爱洁,如今所在之处实在令他难以忍受,他却没有捏住鼻子,只叹了口气,道:“我们还是想办法尽快脱身吧。”
黎红儿道:“现在我们百口莫辩,我看那个狗官就是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把我们推出来做替罪羊而已。你们不是会法术吗,我们要不干脆逃走算了?”
杨子明负手而立,道:“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坚持下去一定可以洗脱冤情,若是逃了,岂不是就等于自认罪名了。”
黎红儿无语,气道:“道长~这都什么年代了,哪还能指望着身正不怕影子斜啊。”
杨子明疑惑道:“为何不能?难不成他们还能凭空冤枉我们不成?”
黎红儿:“……”
这是哪来的深山野人?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杨道长自幼在钟灵山上长大,第一次下山对吗?”
杨子明不明所以,道:“正是,黎姑娘不是之前就知道了吗,为何要再问一遍?”
黎红儿笑眯眯地说道:“那道长觉得这世间是否清明,是否万事依法而循?”
这次杨子明说不出话来了。
黎红儿继续道:“这个世上虽然有法有理,可是并不是人人都依法依理而行,多的是黑白颠倒、草菅人命、以权谋私、藏污纳垢、屈打成招之冤案,三人成虎、以讹传讹、捕风捉影之风盛行,更何况现在世间的法和理并未周全,又何来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斜呢?”
杨子明道:“我以为,黎姑娘这话偏激了些,人性本善,怎么会有人无端害人,也许只是一念之错罢了,一时的冤屈也终有洗清之时。”
黎红儿愤愤道:“且不说最后冤情能不能得以伸张,若是人已经被关了十年八载,或是流放边疆,甚至被施以斩刑身首异处,最后冤情即使得以伸张,那这受冤失去的健康的体魄、珍贵的岁月和鲜活的生命又有谁来补偿呢?”
杨子明刚想说话:“我……”
黎红儿却不给他机会,继续道:“就像我,假如现在被关个十年八载的,等到出狱时已经红颜不再,也找不到如意郎君了,难道你要赔我一个吗?”她一边说着一边幽怨地瞪了杨子明一眼。
杨子明哭笑不得,道:“黎姑娘你所言有理,是我不懂人间的是非,以后还得多多向你请教,可是若是我们真的逃了的话,岂不是落得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
栩青道:“为今之计,我们应该想办法尽快找出真凶,自证清白。”
黎红儿道:“就算现在我们知道这下毒的人是谁,空口指认没有证据也是行不通的,所以我们还是得想办法出去。”
梦朵道:“既然他们中的是奇毒,暂时也配置不出解药,不如我来帮他们解毒,以免更多的人深受其害,以此换得我们重获自由的条件。”
羽果道:“对啊,不管怎么说,那些中毒的镇民都好可怜啊,我们应该帮帮他们。”
杨子明道:“梦朵姑娘你还没有看过他们的症状,确定可以解毒吗?”
梦朵道:“可以一试。”
黎红儿闭上眼睛,开启天书,情人井近日发生的事情在黎红儿的脑海中一一闪过,时间停在昨天晚上。
狐妖万佳容和鹿妖粲雪来到井边。鹿妖看着狐妖往井里撒了一些黑色的东西,问道:“你这是?”
万佳容道:“这是我们狐族的一种毒药,这井水连着镇上大大小小的河水、溪水,很快整个镇上的水都会染上毒性,等明天镇上的人类都中了毒又无药可解,这个时候再有人指出是他们七个下的毒,到时我们看好戏就行了。”
粲雪漠然道:“你们狐族还真是什么东西都有。”
万佳容得意地一笑,道:“那是自然,你不是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你放心,跟我合作,绝对万无一失。那几个人坏我好事,我万佳容绝不会放过他们。”
粲雪道:“何必搞得这么麻烦。我们找机会联手干掉他们就是了,现在这样能行吗?”
万佳容不屑地看了对方一眼,道:“我说粲雪妹妹,那几个人颇有些实力,照你的法子,至多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现在这样,我们不会有丝毫的损失,就让人界的规则去惩治他们吧。话说女王给我们的这个遮蔽妖气的宝物还挺好用的。”
黎红儿缓缓睁开了眼睛。
其他几人仍在讨论着解毒救人的事。
杨子明道:“我觉得这个法子可行,既能够救人,又能够换得自由身出去查找害人的罪魁祸首。
黎红儿道:“可是,如果现在就给他们解了毒,这些镇民会更加认为是咱们下的毒,到时候就更加说不清了”
栩青道:“这是为何?”
黎红儿道:“整个镇上的大夫都对这奇毒束手无策,而我们却很轻松的就拿出了解药,这些人会很自然地认为我们本来就有解药,因为这毒就是我们下的。”
杨子明不解:“我们能解毒,怎么就能证明我们会下毒了,这个思路很奇怪。”
黎红儿道:“这个思路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要有人稍微引导一下,罪名就成立了。”
杨子明道:“谁会去这样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