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她它的梦魇(199)
“你说什么?”他讶然不已,又觉得自己今晚大概是喝得有点多了,耳朵出了问题。
“我说……”她慢慢靠近对方,忽然将香唇贴了上去。
“哐当——”酒杯掉在了地上。
厮磨良久,他忽然放开了对方,压抑着情绪看向她认真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我的丈夫,于清远。”她用手指轻轻地摁着对方的上唇。
于清远再也忍不住,将人打横抱起,抱到了里间的床上。
他一边吻她,一边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我是谁?”
“于清远。”
……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了进来,照在屋内两人的脸上,一个是安谧祥和,一个是慌乱无措。
昨晚真的是喝醉了,居然就……她心中叹息,慢慢起了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一面觉得这样也算是偿还了于清远对她的情,一面又觉得自己这样却是对不起晋哥哥,一时间,进退维谷,心中难安。
于清远却是对她越发的纵容怜爱,无所不及,一来二去的,就有了于望之。
于清远高兴坏了,她心中却是越发的愧疚自责,终日郁郁寡欢。于清远只以为她这是孕后的不良反应,变着法子想逗她开心,却始终不得头绪。一日,他居然从岳父那里得知她的那个孩子还活着,一直被养在外面,遂起了心思,想要把孩子接回来,让她不再有遗憾。
把孩子接到于家之后,她果然惊喜不已,又哭又笑,像是魔怔了似的。然而自那之后,她对他以及他们的孩子却是越发的冷淡,甚至不愿意多看几眼。时间一长,他再也忍不住,询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说,为了回报他的情意,她为他诞下子嗣,为于家延续香火,也算是圆满了。他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以为的回心转意、芳心回转从来都不曾存在过,多么可笑!
最可笑的是,他还亲手把那个孩子接了回来,让自己的孩子自此没了娘。
他又何尝不知道望之一直都希望得到她的关心和爱护,可是,再也不可能了。枉他年少有成,经营至此,百家赞誉,却始终无法得到自己妻子的心。
一切,又有什么意思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望之越长越大,也越发的显露出他聪颖不凡的一面,他只能潜心经营家业,给他最好的生活,以此来弥补原本应有的母爱。
直到那一日,孩子失踪了。
他带人找遍了整个海城,却依然寻不到孩子的踪影。万不得已,只好去问他的妻子知不知道孩子的下落。她初时还十分镇定,知晓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也着急起来,再顾不得其他,径自漫无目的的乱找一通,到后来总也找不到人,直急得掉眼泪。
后来,终于在海边找到了望之。没想到这孩子回来之后懂事不少,不再像之前那般偏执了。失而复得总是会让人小心翼翼,不敢高声语。他和她拥在一起痛哭,总算是没有铸成大错,她主动剖析自己的错误,说她自己一直陷在过去当中走不出来,平白辜负了眼前之人,简直是罪无可恕。
“我一直都过得很难受,觉得我无论怎么做都是错的,往左是对不起他,往右就是辜负了你,我觉得我简直就是个祸害……”
看着妻子梨花带雨、簌簌落泪的样子,他心痛不已,忍不住伸手将人拥入怀中,相对而泣。两人互相坦白心意,决定抛开过去,珍惜当下,再也不辜负对方,从此以后好好过日子。
自那之后,于家便换了一副新的面貌。
或许是因为天下总没有圆满的事情,收之桑榆也就失之东隅,于家在海城的生意一落千丈,无奈之下只好离开寻找新的起点,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于望之常常会想起那个小姑娘来,每次想起她的时候就会叠上几只帆船,直到数量越来越多,他又总也舍不得扔,使得整个房间里到处都是帆船,宛如进了一个帆船的世界。因此,他常常被人诟病,性情古怪,爱船成痴,人称“宁要一屋船,不要美贤妻”。
长大之后,他终于被允准可以独自离家外出,一得了空,他便会跑去海城,在东海边待上几日,却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他一直魂牵梦绕的姑娘。
他相信他的记忆不会出差错,也相信他的感觉不会有问题,眼前之人就是他梦里的那个姑娘。可是此时,他却生出了一种“近乡情怯”之感来,既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生怕又像上次那样,接触之后就再也无法见到她。
而且,看样子,她似乎是已经不记得他了。
羽果注意到于望之的一番神色变化,心下奇怪,便出声问道:“于公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于望之正沉浸在见到故人的心绪里,冷不防被点了名,半晌才反应过来。“我、我没事,就是水边风大,有些冷了。”他勉强笑笑,扯出一个理由来搪塞过去。
于收早察觉到于望之的不对,此刻心中疑惑更甚,却没有开口询问。
薛江夏的关注点一直都放在薛离怊身上,半点没有留心其他的事。见薛离怊一直都不理她,忍不住心中着急。“哥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梦朵见状不对,连忙帮衬着说道:“离怊,其实夏夏她只是想出来玩几天而已,并不是打算逃出来就不回去了。再说了,本来也是你这个做哥哥的罔顾人家的意愿……”
薛江夏接口道:“哥哥,我真的只是打算出来散散心而已,我保证我一定会回去嫁人的。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错了……”
于望之闻言如遭雷击,怔怔的看向薛江夏。“原来她已经有婚事在身。”他这样想道。
“哥哥……”薛江夏软语声声,一直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薛离怊。
赌了会儿气,薛离怊终是忍不住开口,“不用了,以后哥哥再也不会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了。”
“不用了?”薛江夏疑惑,“那南、那我们的家怎么办呢?”
“南海的事情,我自会解决,你就不用担心了。”薛离怊微笑一笑,看来妹妹压根就不知道梦朵她们的真实身份。
薛江夏微微惊讶,她的哥哥怎么就直接把南海给说出来了,是疏忽了吧?于是她连忙给对方使眼色。
薛离怊明白了薛江夏的意思,心中不由得好笑,便意味深长的说道:“对于朋友我一直都是坦诚相待的,尤其是放在心上的朋友。所以夏夏,直说就可以,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闻言炎浩嘴角勾起一个冷笑,暗暗注意着一旁的动向。
薛江夏十分愕然,视线慢慢从几人面上扫过,眼神变得微妙起来,直到薛离怊冲她点了点头,她才假作不满的抱怨了一句。
“原来我才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西北高楼
其他几人都低下头看着地面,仿佛地上有什么稀罕物一般。
薛离怊忍不住轻轻地笑开了,顺便打趣道:“妹妹你这么单纯,哪天被人卖了可能你还帮人家数钱呢。”
“我虽然不聪明,但是也不至于笨成这样吧。”薛江夏无语吐槽,忽然又娇憨一笑,“再说了,哥哥会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卖掉吗?”
薛离怊叹口气,“恐怕我也有看顾不到你的时候吧。”
“怎么会?哥哥一向都神通广大。”薛江夏说这话的时候,满心的敬佩仰慕简直溢于言表。
薛离怊扫过炎浩等人,悠悠道:“我再是神通广大,也挡不住有些人居心叵测……”
薛江夏意识到薛离怊的语气和眼神不太对,忙问道:“哥哥?”
薛离怊看向梦朵,缓缓说道:“刚刚我才出现的时候,江夏喊我哥哥,你们并未惊讶,说明你们一早就知道江夏的身份。既如此,你为何又要帮助她去找什么心上人呢?难道你不知道,这样是在害她吗?”
薛江夏忙道:“哥哥,这件事是我求梦朵姐姐帮忙的,是我自己的主意。”
薛离怊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梦朵,“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梦朵道:“我明白,你护妹心切,这事原是我考虑不周,只是想帮夏夏实现她的心愿,但是……不论如何,我绝对没有要害她的意思,不说别的,单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又怎么可能会恩将仇报呢?”
炎浩轻笑一声,道:“薛离怊,你把我们家朵朵当成什么人了,她会是那种无故害人的人吗?我听过有这么一句话,‘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若非薛姑娘执意要我们帮她,我们又何苦要趟这趟浑水?真是吃力不讨好!”炎浩心中暗想,就是要让薛离怊在梦朵心目中的形象慢慢崩塌,塌得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