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鹤衷摸着下巴,很认真的想了想,“可能是太害羞了?还是只是想占占你便宜,但不想跟你有什么名义上的结果?”
“占我便宜?”范载阳茫然的看着他,“我有什么便宜好占的?”
魏鹤衷嘿嘿笑了笑,他伸出手捏了捏范载阳的脸蛋,说道:“像你这么白嫩的,我都想占一占你的便宜。”
范载阳急忙拍掉他的手,嫌弃的看着他,“变态。”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反正你知道她对你有意思就行了。”魏鹤衷说道,“那你还能怎么办,你难道不知道小灵秃是不允许咱们早恋的吗?史前怪物又是学霸班的,肯定好学生一枚,不想违反学校规定的。”
“哦——”范载阳恍然大悟。
魏鹤衷借机奚落了他一通,总算是大仇得报。他舒坦了,松缓了,便从口袋里拿出单词本背起单词来,着实让范载阳惊讶了一下,这才明白,原来他嘴里说的要去出国是出自于十分坚定的决心的,不然照他的性子,怕是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愿意去翻书本一下的。
范载阳从书包里拿出作业,两人趴在人声鼎沸的麦当劳桌上,仿佛就坐在安静的自习室里。周围跑过的吵闹的小孩,聒噪的大人,都没有影响到他们分毫,此时此刻,他们是坚定的学习主义者,把全部身心都沉浸了进去。
但没过上五分钟,魏鹤衷就恼溃的扔下单词本,抱住了脑袋。
“太难了!太难了啊!我记不住!我想abandon!”他叫到。
“加油。”范载阳鼓励的望着他,“起码你记住了abandon。”
“你可真是一个乐观的——”他顿了顿,“乐观主义者。”
范载阳的英语虽然从来没上过一百分,但教起魏鹤衷来算是绰绰有余。他毛遂自荐,清了清嗓子,问魏鹤衷要不要拜他做师傅。魏鹤衷翻了个白眼,抓起单词本,起身离开了。范载阳急忙收拾起书本,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迭声的问着,闹的人心烦。魏鹤衷干脆堵住耳朵,说道:“就你那点三脚猫,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不用你教。”
“学费很便宜的!”范载阳不依不饶的继续做着左右声道的散播,“每天给我拎个鸭子就行了——真的——”
为了补习那烂到下水沟的英语,魏鹤衷每天自愿留下来蹭陈豫心给范载阳的补课。以前他也因为好奇当过电灯泡,但全程都是在玩手机游戏,没有认真听过一回。当他真的定下心来想要听课的时候,困意却像搬家的蚂蚁,把他的注意力一点一滴的给搬走了。陈豫心讲了半个小时的英语卷子,他就睡了二十分钟,中间还打了十分钟的呼噜。到最后范载阳终于忍耐不住,一脚把他踹了起来。
“你要是真的想好好学,那你别睡成吗?你要是想睡,那你别打呼噜成吗?”
“我打呼噜了?”魏鹤衷睡眼迷蒙的望着他,一副受害者的无辜模样。
陈豫心垂着头,憋着笑。陈豫良站在外面在等她,不耐烦地把玩着手里的刀剑小玩意儿——那是她从小摊上淘来的,掺了塑料的假东西,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她很喜欢拿在手里甩一甩,在空中比划比划。并且因为这件东西精致又小巧,藏在袖子里根本不会被老师发现,颇得她的喜欢。陈豫心私心里想要和范载阳多待一会儿,就要征得姐姐的同意,她劝说了陈豫良很久很久,还把自己存的零花钱都给了姐姐,陈豫良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不过答应归答应,每次陈豫心给范载阳补习功课的时候,她就像黑白无常等着收命似的站在门外监视着自己,陈豫心感到别扭极了,笑也不敢笑,也不敢和他们闹,仿佛一把刀悬在头顶,浑身不得劲。
一过半个小时,陈豫良就不耐烦地敲敲后门,冷漠的提醒时间到了,让陈豫心跟她回去。陈豫心再依依不舍,也只好收拾了书本。她的目光和范载阳的目光做短暂的接触,两人无声的沟通着,他们的回忆还停留在那天冰凉又温暖的夜晚里。
那晚一直给予着陈豫心柔和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上,她并没有感到太多温暖,那是唯一让她觉得这世上还有美好可盼的证据。
听了两天,魏鹤衷就告辞了——他报了个英语培训班,专门为出国留学而准备的。术业有专攻,学一门也要讲究方法,比如为了高考,就只能无止尽的刷卷子、练听力、背单词,对于口语什么的倒不讲究。但如果想要出去留学,再用这一套就不管用了——魏鹤衷对此作了精准的判断,他只对母亲说了一下,她就果断的帮他报了班,找了老师,并欣慰于他自觉的努力,这也许能帮他补上他从小就不擅长的这个大洞——因为学英语这件事,他四岁的时候曾经气哭过他老妈,因为他指着a,非要把它说成是d,打死都不改,而且多半是故意的。
下午放学后没有了魏鹤衷,气氛就显得安静多了。每周两次的课后补习逐渐变成了互相暗地里喜欢的两个人的小小约会。他们的秋波暗递,自己是觉察不出来的,但别人看在眼里,都明白的一清二楚。尤其是陈豫良,每每看到妹妹对着范载阳露出那副害羞的、花痴一般的柔弱模样,她就恼恨的心痒痒。可是她能怎么办?她如果再像上次那样扇上他一巴掌,陈豫心非得跟她闹翻不可。这个从小就听她话的乖乖小孩,不知道是因为年纪大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好像影子被剥离了她的身体一般逐渐的跟她疏远了。这让陈豫良难以忍受,心中的气恨不能发泄在妹妹和范载阳身上,她就发泄在别人身上,更加过分的捉弄起班里的同学和老师来——她几乎成了七班的毒瘤,全部同学眼里的“害人精”,就连她的小跟班也气不过,默默的投靠了班里的其他同学,远离了她。
那天下午放学,她照常心不甘情不愿的站在走廊里等陈豫心,正在气恼当中,魏鹤衷甩着两条长胳膊吊儿郎当的走了出来。一看到陈豫良,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做了个息战的手势,转身朝另一边楼梯走去。陈豫良冷笑一声,自己正心情不爽,他刚好撞上门来,便转着手里的塑料小剑,朝前跨上两步挡在了魏鹤衷前面。
“你干嘛?”魏鹤衷皱着眉头,两条胳膊挡在胸前防备着,“我没惹你啊。”
“你没惹我。”陈豫良说道,“但是我就是看你不爽,你能怎地?”
“莫名其妙你这个人。”魏鹤衷说着,想绕过她,但左绕右绕的,陈豫良始终挡在他前面,不让他走。
“我陈豫良想找某个人的麻烦,从来都不需要借口。”陈豫良冷笑着,那柄小剑流畅的在她手指间转来转去。小剑做的太逼真,一时之间吓唬住了魏鹤衷。
“你你你有话好好说,把刀放下。”他朝后倾斜了身体躲避着。
“你怕什么?”他越躲,陈豫良就靠他越近,“你有本事偷偷跟着我,你还怕我?”
魏鹤衷的脸色变了变,他想说什么,正好隔壁班拖堂的学生下课了,一股脑儿的拥了出来。他混在人群里,跟着他们跑下了楼,暂且甩开了这个吓人的麻烦。
陈豫良盯着他的背影,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她把小剑塞回袖子里,冷冷的哼出了一声。
第十九章 十六岁
新学期开始的半个月后,学校规定走读生也要上晚自习了。这对于魏鹤衷来说可是天大的一个好消息——他正愁放学呆在家里没事干,在学校里有人陪他聊天玩耍,可谓人生极乐。范载阳就更开心了,两个小时的晚自习中间有十来分钟的休息,他可以充分利用这点时间和陈豫心在黑暗楼梯间里谈谈人生理想,顺便牵牵小手——当然,这只是他的臆想,开始上晚自习之后,陈豫心也没空给他补习功课了,他的交流人生理想也并没实现,到现在为止,他和陈豫心已经有一周多的时间没有说上一句话了。
春天来了,气温逐渐回暖。有那么几天,天热的让人有种夏天到了的错觉,于是脱下冬衣换上单衣,结果没过两天,气温一下子又骤降了下去,冻的人措不及防。忽升忽降的温度导致感冒的魔爪伸向了很多人,大家几乎一下子都开始打喷嚏、流鼻涕。魏鹤衷几乎不感冒,他自称免疫力极高,但和范载阳吃了两天饭之后,他也很荣幸的被感染,每天抱着一包纸坐在椅子上擦鼻涕,看起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