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吱,阿吱(255)
藤田清野看着一排女人,有的穿洋装,有的穿旗袍,有的穿短衫长裙,皆浓妆艳抹,他盯着最边上穿红色裙子的女人,“你,过来。”
女人高兴地迎上来,与他说了几句话,便直接领着人上二楼。
走廊又长又暗,像通往地狱的路,他满脑子都是谢迟与小池泷二在一起的画面。
他看着走在前头的女人,忽然拽住她的头发,将她拖进房间扔在了床上,他不想看到她的脸,将她翻了个身。他觉得身体憋着巨大的能量,迫不及待地要抒发出去,可就在刚刚进入的瞬间,又回归从前的虚张声势。
他大喘着气,惶惶退出来,慌乱地理好衣服。女人翻了个身半躺在床上,忽然掩面笑了一下。
藤田清野手指在发颤,正在扣皮带,听见这一声笑,忽然抬头看她,“你笑什么?”
女人坐起来,覆上他的手臂安慰,“没事的。”
“我问你笑什么?”
“我没有。”
“骗我。”他忽然掐住她的脖子,少有的怒目圆睁,压抑地质问,“为什么骗我?”
女人被勒的喘不过气,双手挠着他的手臂乱抓,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又长又深的指痕。
藤田清野看着她,居然笑了起来,“你再笑,笑啊。”
女人不停地挣扎,脚蹬得床单皱成一片,不一会,手下的人没动静了。
藤田清野晃了晃她的脖子,忽然撒开手,往后退了两步。
他顿时清醒了,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女人,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
死了。
……
第87章 恭喜啊
舞厅老板报了警,藤田清野被戴上手铐,送往附近的警察署。他始终一言不发,任小警察耐不下性子暴躁地打了一拳。
他在警察署待到天亮,换了个年纪大些的警察来审问他。他的头发干了,因没有打理而更加卷曲,乱糟糟地盖住眉眼,衣服也被泥尘沾染,整个人略显狼狈。他低着头蹲在墙边,双眼因一夜未眠而布满了血丝,麻木又凄迷。
警察刚吃完饭,舔着牙齿进来,冲他吼了声:“站起来。”
藤田清野正盯着地上的一只蚂蚁,它不知道要想要往哪里去,在他的面前转了很久。刚走远些,他就将它捏回原地,周而复始,将这么个小东西玩弄鼓掌,终于在最后没有控制好力,它死在他的手指上,身体分成了两截。
他看着它的尸体,觉得自己也像这蚂蚁一样,甚至连它都不如,至少它还能这么轻易地死去。可自己呢,受控于家族,被所谓的使命、荣耀束缚着。他变成了一只被操纵的提线木偶,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眼就看到了那血腥又苍白的未来。他站在了多么高的地方啊,脚踩千军万马,头顶数万亡魂,手执无形的利剑,将要继续砍向那百万雄兵。无论成败,他都是战争下的一枚错位的棋子,不断前进、后退、周旋,可就是逃不出这方寸棋盘,即便死去,都会以一个侵略者的身份被埋葬。
他感谢上苍怜惜,送他一个心爱的女人,送他黑暗牢笼中唯一一束光。可自打当年藤田野雄喂他那种药物过量,身心就一直留有阴影,治过很多次,从西医,到中医,却越治越糟糕。他是自卑的,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上。
现在,那束光也没了。
“我让你站起来!”
藤田清野被粗鲁地拽起来,他重重地摔在身后的墙上,胳膊顿时麻了。他抬起眼,目光阴冷地看着眼前的警察,声音嘶哑:“把你们厅长叫来。”
警察愣了两秒,倏地大笑起来,“厅长?你小子哪来的胆子?敢要见厅长。”
藤田清野半耷着眼皮,沉默地看着他。
“跟我去做笔录。”
他顺从地跟了过去。
这是个警察厅分署,在职人员并不多,审问和记录都由一人进行。
“叫什么?”
“藤田清野。”
警察笔尖顿住,掀眼看他,心里有些发怵,“日本人?”
“嗯。”
“日本人中国话讲的这么顺溜?”
藤田清野不作回应。
警察长提口气,抬高声音以壮胆,日本人又怎样,杀了人照样要处置,“做什么的?”
“参议官。”
“什么官?”
“上海宪兵司令部军事参议官。”他缓缓站起来,手按着桌面,“华北方面军步兵第五师团二十一联队长,大佐,藤田清野。”他弓着背,脸朝警察靠近,盯着他逐渐惊恐的双眸,换用日语道,“听懂了吗?”
……
谢迟做了些吃的去找藤田清野,可是他不在司令部,往往这种时候她会去日本领事馆或者梅机关总是能找到人的,奇怪的是,哪里都不见他。谢迟又去他的住处找了找,佣人说:长官去南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