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慕星光+番外(35)
假期期间,叶寒的手机中午过后便可以领用,看到他发来的照片,夏夜星咧嘴直笑。
身穿橄榄绿军装的男生身姿昂扬挺拔,利落的平头显得人精神抖擞,皮肤晒黑了好几个度,一眼看过去,俊朗刚毅、英姿勃发。
——夏大星:啧啧,读了军校就是不一样,酷哟!
——叶寒:……
——夏大星:多发几张呗。
——叶寒:没有。
——夏大星:小气。
——叶寒:在做什么?
——夏大星:夏德诚请吃饭,好无聊,不想去。
——叶寒:别和你爸闹脾气,他很关心你。
夏夜星撇嘴。
她现在脾气好到自己都吓到好吗?
“夏夏,到了。”
夏德诚扭头叫她。
下了车,三人往酒楼包间走,夏夜星不乐意在后面看夏德诚与舒婉肩并肩,于是硬从他二人中间挤过去,走到前面。
夏德诚皱着眉欲呵斥,舒婉拉住他,摇摇头。
亲朋好友到齐后便开席。
席间气氛融洽,酒过三巡,大家畅谈起来,有人打趣起夏德诚和舒婉,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有知内情者看了眼沉下脸的夏夜星,偷偷拽拽问话的人,示意他别乱说话。
舒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把话题岔开。
夏夜星冷冷瞥了眼他们,起身丢下一句“上厕所”,头也不回走出包厢。
出了酒楼大门,一股冷风迎面扑来,她打了个哆嗦,咳嗽两声。
掏出手机,她拨通叶家邻居张姨的号码。
当苍老慈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夜星弯起眼眸,开心喊道:
“奶奶!节日快乐!”
***
和叶奶奶聊了一会儿,老人家听到她咳嗽,关心地问她是不是生病了。
夏夜星心里暖洋洋的,表示自己很好,让她不要担心。她叮嘱叶奶奶照顾好身体,拍着胸脯承诺放寒假就去看她。
老人家在电话那头高兴地连说“好”。
和叶奶奶通完话,夏夜星冷得搓了搓胳膊,转身回酒楼。
她一边朝包厢走,一边拨叶寒的电话,但却一直无人接听。
走到包厢门口,她边推门边又重拨一次。
见她回来,原本正站起来敬酒的夏德诚招招手,示意她坐回位置上。
放下手中的酒杯,夏德诚提高嗓音,郑重其事道:“诸位,今天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想当大家的面宣布。”
正拉开座椅的夏夜星顿住动作,抬头看向他,眼眸微眯,随后目光又转向他身边的舒婉。
“我和舒婉,相识八年,”夏德诚握住舒婉搭在腿上的手,“这八年,对她亏欠很多,今天,我想在各位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向她求婚!”
席间众人皆惊喜大呼。
舒婉满面惊愕。
“小婉,你愿意嫁给我吗?”
夏德诚拿出戒指,紧握舒婉的手,认真又紧张地看着她。
舒婉慌乱站起身,朝夏夜星忐忑地望去。
“哈哈,小婉肯定愿意!”
“快答应、快答应!”
周围的亲朋好友异口同声喊起来。
忽然——
“砰”一声响,笨重的梨木椅被猛地踹翻在地,众人被惊到,声音戛然而止。
“求婚?”夏夜星死死盯着夏德诚二人,神情冰冷,“我怎么不知道?”
“夏夏……”舒婉唇瓣嗫嚅,摇头,“不是……”
“你闭嘴!”夏夜星嘶声厉喝。
她握紧掌心的手机,指节用力到泛白。
“告诉你们,”指着舒婉与夏德诚,她满脸满眼的痛恨,几乎是咬着牙根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同、意!”
“夏夜星!”
夏德诚几乎是怒吼出声。
丝毫不理会他的愤怒,夏夜星唰地将面前的餐盘、碗筷一股脑挥翻在地,头也不回冲出了包厢。
作者有话要说:
18点二更。
第36章 第 36 章
和夏夜星发完微信,叶寒回宿舍冲了个澡。
等出来,发现手机正在震动,是夏夜星打来。
接通后,他正准备开口,忽然听到电话那边一阵嘈杂。
接着,一声重物砸地的声响。
叶寒面色微变,刹那脊背绷紧。
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说话声,叶寒神色逐渐凝重,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倏尔,一阵嘟嘟忙音,电话被挂断。
他迅速回拨过去,却始终无人接听。再过了会儿,机械的女声提示对方已经关机。
叶寒拧紧眉。
须臾后,他一把抓起挂在凳子上的外套,疾步冲出宿舍。
***
夏夜星小时候身体很差,九岁之前,三天两头往医院跑。
那时夏德诚公司已经做大,能陪她的时间太少,通常都是保姆带她去医院看病、打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抱着哄着,夏夜星只能眼巴巴地羡慕望着,伤心掉泪珠。
儿童医院有一个很好看很温柔的医生阿姨,替她看诊的次数多了,便记住了她。每次夏夜星去看病,遇到那个医生阿姨,她总会很温柔地笑眯眯地摸摸她的头,鼓励她要勇敢。
后来,夏夜星只要去医院,就会找医生阿姨,喜欢依偎在她怀里,香香的、软软的,很温暖。
有一次,夏夜星得了严重的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怎么也止不住,住了好几天院。
看着病蔫蔫的女儿,夏德诚又是愧疚又是心疼,于是丢下手头所有工作,一直呆在医院陪她。
那几日,虽然生病很难受,但夏夜星得意极了,时不时就让夏德诚牵着她的手,在其他小朋友的病房门口晃荡一圈,显摆一下。
舒医生是夏夜星的主治医生,夏德诚很感谢她一直以来对女儿的关心照顾,于是夏夜星出院后,夏德诚特意邀请她吃饭表示感谢。
后来,两人互加了联系方式,夏夜星有个什么不舒服,夏德诚都会打电话问舒婉。
再后来,两人建立了恋爱关系。
在夏夜星心里,没有人能代替妈妈,哪怕待她非常好的舒阿姨,她也只是单纯的喜欢,从未将她想象成过妈妈。
十一岁那年,当夏德诚第一次问夏夜星,舒婉能不能做她的妈妈时,夏夜星才知道,他们瞒着她已经在一起两年。
她感觉被欺骗、甚至被利用,她愤怒,她大吵,她痛恨爸爸忘记了妈妈,更痛恨舒婉想要替代妈妈。
从此,夏夜星越来越叛逆,越来越乖张,用一身逆鳞控诉着夏德诚与舒婉,掩饰着一个小女孩的惶惶不安,宣泄着内心无法释怀的伤痛。
***
网吧的一处角落,一个身影已经呆了整整一夜加一个白天。
网管都开始有些担心:那个黄头发的女生一直面无表情打游戏,累了趴一会儿再起来继续,不吃不喝简直像开了挂。
待他实在忍不住,怕出事想上前询问时,那个女生却自己站起来,满面颓色阴郁地离开。
夏夜星漫无目的游走在街头,举目夜如白昼、灯火辉煌,却没有一盏属于她。
她已经没有家了。
不知走了多久,她感觉很累,加上很久没有吃东西,胃里一阵阵痉挛。见路边有家便利店,她迈着沉甸甸的脚走进去。
手机已经被她关机一天一夜,因为身上没有钱,她不得不开机刷付。
买了瓶水和一袋面包,支付时,手机不断跳出未接来电和信息,她统统无视,付完账再度关机。
拿着东西走到江堤边,夏夜星坐在长椅上,味如嚼蜡地吃着面包,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和横跨江水的大桥,她才发现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叶寒第一天来时,她带他去的滨江路。
那时,她问:去世的亲人是不是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他们?
现在,妈妈是不是正在天上看着她?
夏夜星凝视着夜幕的双眸迷蒙湿润,她环抱住自己缩成一团,像一只被抛弃的瘦弱无助的小兽。
绵绵细雨落在她身上,不一会儿便浸透衣衫,透出冰凉的寒意。
胃很疼,像被一把钝锯拉扯着。
夏夜星把头埋进膝盖,低微的、细弱的呜咽淹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
一个高瘦的身影慢慢走到她面前。
叶寒脱下外套,展开遮在她头顶。
他浑身早已湿透,豆大的水珠沿着额角眉梢滑落,有雨水,也有汗。
深黑的眼眸盯着错愕抬头的女孩,须臾,他单膝蹲下,与她平视,伸手轻轻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