嫄言鉴(36)

虽然当时还是小孩子,但是他说报仇时的狰狞样子还是令简雪不寒而栗。

但是她还是放走了他们,而这一幕被四处找她的简真月看见了,他们迎面遇上。

本以为简真月会去父亲那里告状,可她没有。

十年后,她竟然在君家见到了乐阳月林。她很想知道他过得如何,可是一想起他当初说要报仇的模样,她退怯了。

其实父亲当初见到他的时候有一丝怀疑,虽然过了十年他的样子变了,但是依稀还是能认出来。无意中得知父亲派人去查君霰的底细,于是她暗中买通那个人,让他在父亲面前说了假话。

再后来,她知道了……知道了君霰在研制那种药,和她身上是一样的。

父亲当初就是因为知道身上有这种毒,才会恨爷爷,才会不愿意做药师而去当将军的。那中毒让她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每一天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再也看不见明天升起的太阳了,她不想像爷爷那样突然去世。

可是,不知为何她没有阻止他,也许……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阻止他吧。

毒不是他祖父下的,却是他们三家的祖父一起杀了他的家人。

仇恨是阻止不了的,至少她不知该怎么阻止。可是放任他这样下去的后果是更多人的牺牲,于是她去找了君禾。

把难题扔给了她,自己已经没有面对的勇气了,所以逃走了。

已经有很多天没有见到君霰了,但是君禾知道他在哪里,一定在阮家。虽然不知道阮家为什么要帮他做这些事,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必须从现在弥补一切,不能在放纵他这么下去了。

她随路随风以及赤焰堂的人一起闯进阮家。

阮父和君霰安静地坐在大厅里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君禾他们走进来,君霰才起身,“大小姐,您终于来了。”他等了很久了,但是不知为何她一直没来找他。

赤焰堂的人快速包围了阮家,双方僵持不下。

今夜寒风刺骨,但是却不及心里一半的冰冷。

君禾叫路随风撤退拿枪指着他们的人,只留下她与君霰两人在屋内谈了一会儿话。

路随风在外面快不耐烦了,恐君霰会对君禾出手几次按捺不住想冲进去,直到看见君禾安然无恙出来后他一下子冲进去,却发现君霰早已不见踪影。

从那天起,世上再也没有喜欢“江流婉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这首诗名叫君霰的人了。

君禾也从未对任何人讲过他们之间谈话的内容。

但是君霰留下的灾难仍在蔓延。

七天,这是他们最后的七天。

路家为了捍卫庆城公然持枪与政府军队作战,庆城每条街道的住户都有赤焰堂和简家军的人保护着,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大家用了六天半的时间齐心协力挖出一条通往外面的地道,路宵风带领大家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但是顾笛没有离开,因为他用尽一切得来的东西全在这里,他已经决定和庆城一起消失了。但在最后他还是全力掩护顾晴他们安全离开,顾笛想为顾家留下血脉,也算是在赎罪吧。其实他从未想过要顾磊的命只是想从他那里得到家主之位而已,可不知怎么会演变成那样。

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留住……

第六天的晚上,君禾按照要求到了所说的地方。

她很奇怪,究竟是谁知道自己花房的位置,还约她在这里见。

看向山下。

君家黑漆漆的,一个人也没有,一盏灯也没有。在一个月前君禾就猜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所以让安悠然他们随木秋、君父一起去了乡下祖宅,胡叔和张妈也去了。

刚刚有人替人带话给她,上面写着宿愿在她那里,若是去晚了他就没命了。

她打电话去医院询问,宿愿的确被人带走了。

在花房前等她的人是许久没露面的简真月,看见她君禾没有丝毫吃惊。君禾问宿愿在哪里,简真月说已经派人送宿愿走了,但是是把他放在竹筏上任他随水而流的。

君禾在心里暗骂简真月。

简真月又说:“我想知道你们的缘分究竟有多深,明明相同身世的我们为什么到了这一刻会开始变的不一样?”

令宁蓝疑惑的问题,她也想弄清楚。

人间尘醒

“什么意思?”

“我现在才明白原来我没有想象中那么恨简家,……应该是因为简雪吧,她居然一直把我当家人,不管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不想报复简家了,但是我还是想拉人垫背。”

“所以找上了我,是吗?”这的确是简真月的作风,不似亡命之徒,却偏要做亡命之徒的事。

真的是黑暗中的困兽。

即使没了爪子和獠牙,也想着如何吃人。

“我在花房四周埋上了炸弹,一点火就会引爆。”她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就像是在点菜一般轻松。她见着君禾还是一副镇定无比的状态,她微微叹出一口气。

君禾不语,也不想再去探究简真月现在的心思了。从她身边经过走进花房里面,她想如果有机会能活着就一定要带走明雨柚木。

简真月也跟她走了进去,她第一次看见这个花房,轻笑:“是个死去的好地方,真是太美了。”

君禾斜瞥她一眼,径自打开机关,想用放在花台边铲子把明雨柚木挖起来。

简真月看见水池中没绽放的花,吃了一惊,不由喃喃出声:“真的是……明雨柚木?”

“你知道这种花?”

简真月似乎没听见她说的,自顾自道:“解百毒的神花在你手上,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开花?”

君禾神色黯然,遗憾道:“我……不知道如何让它开花。”

屋子里一片沉寂,简真月这才猜出四周的珠子和浮台上的黑色珠子是用来让明雨柚木开花的。她缓缓道:七十二的金字塔算式。”

“什么?”她有点没听清楚。

“十,五加十,六加五加十,五加六加五加十,用五、六、十这三个数字互加和互减、以及他们在七十二以内的倍数,剔除其中重复的数字,剩下的二十八个就是了。”

君禾听她说完没有任何耽搁折下一截花枝,在地上计算出来结果,一数下来的确刚好有二十八个数字。她根据摆放的盆的顺序找出来那几株花,并把它们对准珠子从黑珠里穿出来的光,几盆花的花香一下子变得浓郁起来,明雨柚木像有感应似的徐徐绽放了。

居然在这时候盛开了。

可惜十有八九这会成为它唯一真正存在过的最后一夜。

君禾苦笑着,忽然简真月走上前摘下了花蕊,一股寒气腾升起来罩在她手上。一瞧,花竟然开始结冰了。

“你想做什么?”君禾拦住她,不希望让她毁了这花。她决定了不论怎样她今天都一定要活着,然后带这花离开这里。

它是唯一的希望。

简真月冷着声音,说:“现在正是制药的好时机,不能让它的冰化掉,所以必须在一小时之内提取它的药效。”说着,走到君禾平时炼药的角落里操作起来。

她无视了君禾一脸的愕然。

简真月居然会制药?还很了解明雨柚木。

怎么会呢?这世上不是应该只有她母亲一人种植过明雨柚木吗?当年母亲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两颗种子,一颗她培育着,另一颗给了她。

看着简真月熟稔操作起来的身影,她突然问道:“你师傅是谁?”

“……吴珊,她教给我毒术和医术,但是我从来没用过。”不懂君禾为什么这么一问,可是看见她一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她知道有问题。“怎么了?”

“吴珊……是我母亲。”

“哦。”

君禾不能像她那般无动于衷,她此时又想起一些事来。“原来那个时候你也在……”离她很近却从未察觉到。母亲和宿愿的父亲生下一个女儿,取名叫云梦,母亲的视线就更少放在她身上了。

更加奇怪的是母亲每天下午都会出门,直到天黑了才回来,身上有很重的药味。她以为母亲一直在其他地方炼药,后来才明白不是,宿愿的父亲告诉说母亲在外面照顾一个和她一样大,很可怜的孩子。那孩子的母亲是母亲的好朋友,所以临死前托付给她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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