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听白抱着胳膊故意逗他:“对啊,我媳妇吃就给买,谁让刚刚我媳妇不吃呢。”
“重色轻哥哥。”冯奕转身就要走,恰好大门门铃被暗响起:“请问是冯先生家吗?您订的麻小到了。”
冯奕根本没给别人反应的机会,自己嗷得冲到门口去开门,边接过麻小边在嘴巴里嘀咕着:“是给我卖的吧?三份都是给我的吧?”
“嗯,给你的。”冯听白踩在台阶上,笑着说。
他仰头看着天,最亮的那颗闪了闪,几乎已经忘了多久没像这样心里没有任何压力地看天,哪怕小叔叔的事儿还没到最后解决,哪怕自己跟许怀星的关系还隔着一层纱。
哪怕,再也不能坐在新疆沙漠里支起望远镜去看天上的星星,哪怕,离自己的梦越来越远。
他心里都没了那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情绪。
夜里凉风习习,许怀星掀开薄毯走到衣柜前拿出披风,她披着披风下了楼,远远地站着,看到沙发上冯听白被浅淡月色照出轮廓。
她想了想,抬手拢了拢披风,还是走了过去。
在他旁边坐下,沙发凹陷进去不少,许怀星笑了下:“我胖了。”
“嗯,捏着有肉了。”冯听白也跟着笑了笑。
“哪有你这样的啊,这种时候不应该骗我说我不胖么?”
“想听么?想听我骗你。”
许怀星摇了摇头,脸上笑容不减:“刚刚那蛋糕大哥只吃了一块。”
“他又不是真的想吃蛋糕。”
“那你还买?”
“答应他的事总要坐到。”
“那你呢,你答应自己的事呢?你答应自己要在天空上找到属于自己那颗星星的事呢?”许怀星偏过头来看着他,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好像要把他穿透。
冯听白手有点抖,他抖着手往嘴里送烟,许怀星伸手按住他的手:“都抖成帕金森了。”
冯听白笑了,无奈地摇着头把烟掐灭扔进烟灰缸里:“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要回到属于自己的路上,我已经报名明年的上海歌舞团考试,今年会找家舞蹈室先做一阵子老师。”许怀星说:“我回到了属于自己的路上,希望你也可以,人一辈子短短几十年,好的也不过一百年,别留遗憾。”
“不做主播了?”冯听白说着伸手捏捏她腰上的肉,是有了点儿肉,但是不多:“不用减。”
“不做了,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坐在镜头前老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盯着我,挺难受的。”许怀星说。
“跳芭蕾不也是会被观众盯么。”
“那不一样。”许怀星抬手拿下冯听白捏着自己腰的手握住,她抬头盯着冯听白的眼睛:“我能看到台下的观众,我能看到观众席里的你。”
‘咔’得一声,冯听白心里不知道锁着什么的锁被打开,被他刻意藏起来的情绪,奔涌着往外冒。
“所以冯听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好么。”
他收回目光,垂下眼眸很淡地笑了下:“那么大公司呢,哪能说走就走。”
“不是有冯奕么,他都回来了。”
“你看他现在的样子能管公司么?”
许怀星沉默了。
脑袋耷拉着,眼里满满地都是落寞,冯听白抬手看到她这个样子,笑着抬手揉她脑袋:“让我再想想。”
许怀星眼睛亮了。
她知道离开梦想的道路有多痛苦,所以她知道冯听白做得这个选择有多难受,也许可以麻/痹自己,也许可以装作忘记,但是她真的不想冯听白把最真实的自己,最好的那个梦统统藏起来。
许怀星永远忘不掉那个站在冯家别墅院子里,站在天文望远镜前对自己说‘你来看,今晚星星很多’的男孩儿眼睛里的那抹光。
不管她承不承认,就是那抹光撑着自己走过泥泞过往,走回到光的身边。
第四十一章
“冯听白, 不管你信不信,我比谁都希望你能快乐。”
许怀星写下这段话后,将钢笔收起, 整个人重新靠回凳子上, 她仰头看着棚顶,台灯昏黄灯光照到她的下巴上, 影影绰绰映在对过白色墙壁上。
整间卧室里只有她这个位置带着光。
以台灯为中心, 四处散去,最终停在许怀星坐着的凳子角。
她整个人被光笼在里面,蹲坐在凳子上的姿势明明该有些孤独,但不知道为什么, 整个场景看起来,很温馨。
‘吱-嘎-’门从外面推开,许怀星偏头看过去, 是冯听白,他正站在走廊和卧室门□□接的地方,身后是光,身前是黑暗, 往前走了走才融进台灯微弱的光芒里。
他单手撑在桌面上, 另一只手扶住许怀星的凳子, 略微弯下腰:“三天后我去外地出差, 在此之前,我能不能管你要个名分。”
听他说完, 许怀星才转过头来, 看着冯听白充满了期待的眼神,她用了很大力气才把脱口而出的‘可以’给压下去,她知道冯听白要去做什么, 许怀星根本拦不住,但她要他回来。
许怀星轻轻地摇着头,停下来后眼眸微垂着,声音也跟着变得很轻:“你回来,等你回来我给你想要的回答。”
“好。”冯听白上前将她抱住,用力地搓了搓她的背:“明早开始我会去进行特殊训练,为期三天,之后直接过去。”
“能联系你么?”许怀星在他怀里扯着他的衬衫下摆,很用力地扯着,骨节也跟着泛白。
冯听白压下自己心里所有的情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行,等我回来。”
说完他就要起身,结果被许怀星扯住,冯听白低头对上她的眼睛:“乖,我会回来,你不是还想我回来以后和我说话么。”
“嗯。”
许怀星把他松开。
之后从凳子上下来,又缓慢地走到床边,做了个从来不会做的动作,她拍了拍床角,拍完后钻到被子里。
冯听白看着她,没动也没说话。
时间过去很久,久到手腕上机械表的声音越来越清楚。
冯听白动了动胳膊,肩颈往后松了松肩膀,他向前探身。
“别关灯。”
冯听白停住手上的动作。
“灯就这么亮着等你回来。”
他安静了下来,很快,直接转身没往床/上看,走到门口手握住门把手,冰冷寒意透过手心传到身体里,冯听白像是惊醒般地猛地一颤,他说:“好。”
-
冯听白出发的时间是十月一的前一天,许怀星刚刚面试完别墅区里的芭蕾舞学校,她拎着演出服、练功服回到只剩下她自己的家。
冯听白走后,冯奕也走了。
人都走光了以后,许怀星觉得这三天过得像是三年那么久,白天门口有时候会有小孩子跑来跑去,不算热闹,至少有个人声,夜里的时候光剩下风声,许怀星的那盏台灯白天晚上那么亮着,灯亮着,她心里就踏实。
她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衣服兜子被扔在沙发上,许怀星低着头,手指在手机上扒拉着,手机页面停在机票退票的页面上。
之前两人商量十月一去延边去长白山,现在统统泡汤,许怀星心一横,把十月二号的机票退掉,边退还边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等冯听白回来还是可以去的’、‘到时候想泡温泉’。
安慰完自己,许怀星才慢慢抬头,又抬手抹了把自己的脸,这才起身出门觅食。
短短三天,许怀星已经把别墅区的构造了解的差不多,从她家的这栋出去,往左拐三个路口会看到地下停车场的标实,从停车场下去,走到第三个玻璃门之后进去,再走不到三十米,往右拐,就会看到很大的地下美食城。
最近许怀星都在那片儿解决吃饭的问题。
冯听白不在家她不是很敢叫外卖,也懒得自己做公交出去觅食,就直接图方便在这儿了。
好在这边的食物不是很差,比较别扭的地方大概就是,这边的餐桌挨着餐桌,像大学食堂里的那种堂食,这片区域连接外面的商场,来的人不算少。
许怀星冷着脸走到一家韩式铁板烧面前,在老板转过身冲她笑了笑之后,她也跟着笑了下:“姐,还要昨天的铁板牛柳。”
“顿顿吃不腻啊。”老板靠着展示台给她下单。
许怀星笑着摇摇头:“还行,还没腻。”
“明天试试铁板五花肉,挺多人都爱吃。”
老板比她大不了几岁,下巴上有道延长到锁骨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