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连无语了。
许怀星更无语。
“大哥,千年石雕还掉掉渣呢,我这还没开花就被荼毒的祖/国老花朵,怎么还不能变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
“冯听白,我懒得跟你打哑谜,要不是调查许筝的事,我跟你也没什么话可聊。”
“行。”
“什么?”
冯听白说行。
许怀星还在琢磨冯听白的意思,冯听白已经开始面向夏连,拿出手机调出许筝照片,又把手机搁在桌子上,向夏连那边推了推:“这人你见过么?”
夏连瞄了眼,想也不想直接说:“见过,高中时候就在我们这儿喝酒,印象挺深的。”
闻言许怀星看向夏连,发现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便问:“那时候你多大?”
“十几吧,和她差不多。”
“为什么对她印象深?”许怀星。
夏连不乐意了,花生皮撂下,似笑非笑睨着许怀星:“您搁这儿审我呢?”
“没有。”许怀星收回目光,冷着脸端起酒杯喝了半杯,她不擅长与人交际,尤其是这三年只跟小孩子们打交道后,更加不擅长和其他人交流,她总觉得成年人心中藏沟壑,沟与沟之间是天坑,保不准一个不小心就掉进去。
风吹得门来回晃,门把手不知撞着什么,撞得哒哒响。
夏连起身去掩门,冯听白压着声音对她说:“等会我聊,你听。”
许怀星点头,在许筝的事情上她会绝对的配合冯听白,其他事她也可以配合冯听白,只有她自己的事不行。
夏连回来后,还没坐下,冯听白就已经开口。
“夏连,三十二岁,酒吧老板,在北京还有家快递公司,女朋友名叫叶孟,还在读本科,研究生选的是燕大康茫。”说着,冯听白笑笑:“为什么选康茫,李思修不比康茫更稳定?”
燕大那边冯听白很熟悉,和康茫李思修、庄宇他们的关系也都很不错,但就是因为不错,他才知道选导师更应该选哪位。
夏连听他说完,很久不开口,脸上的神色差的可以。
冯听白屈指敲敲桌面,夏连回过神,知道他这是有备而来。
成年人意气用事的少,衡量利弊的多,夏连抬头对上冯听白:“把我查得挺透,你也说说你自己,让我也透透。”
“冯听白,三十一岁,冯氏建工集团总裁。”
冯听白的声音很稳,不疾不徐,到这时许怀星才知道冯听白已经接手家里公司。
“啊,是你啊,”夏连眯眯眼,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我听说前几年你非要投资卫星探测产业,还和新疆某大学附属研究所达成合作,把你们家几位老牌董事气进医院,结果后来你合作的研究所探测到黑洞周边有颗小行星始终围绕黑洞,保持在黑洞应该吸入的距离,却从未被动摇。”
冯听白闷闷地嗯了声,许怀星觉得自己也是够笨的,这些百度的话应该都能查得到,大概是离开太久,已经忘了冯听白是谁。
他冯听白是个在大学就能因为那张脸,那个身材,让校贴吧变成他个人粉丝吧的人啊,工作以后就算他想低调,他的那张脸也低调不起来,百度或者微博一定会有他的消息。
之前怎么就忘了呢,许怀星暗自琢磨。
“我那快递公司,想在上海建厂房,想买块地皮,不黑你,我按照市价来。”夏连直白的把自己的要求放在台面上。
冯听白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清楚明白,不谈感情只谈利益,冯听白原本就是理性的人,懒得处理感情里的弯弯绕绕,如果不是许怀星的出现,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一个人,也不会知道爱情是什么。
“可以,”冯听白直起身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搭着桌沿:“市价的基础上给你打九折。”
“谢了。”夏连挺开心,直接起身回吧台拿了两瓶酒过来,打开后递给冯听白。
冯听白很给面子,直接举杯跟他碰了碰:“没事。”
冯氏集团的地皮都是好地段,价格只有高没有低,冯听白肯给打九折,那就相当于说给了夏连天大的面子,他不能不接。
放下酒瓶,夏连别的什么都没说,直奔主题:“许筝那时候忒漂亮,我们一群高中小男生都喜欢看她,还在那儿偷拍过。”
“那你还记得许筝最后一次来夏至是什么时候吗?”许怀星声音打颤,她觉得自己离真相很近,很近。
夏连摸了把脸,点点头:“记得,八年前,好像是个雨天,那时候我们都二十来岁了,她更漂亮,我俩那时候还算熟,我看她自己喝闷酒,就拿了酒去陪她喝。”
说着,夏连停下,他朝门口看去,确定没人后才压低声音说。
“那天许筝说了句让我到现在想起来还后背发冷的话。”
第二十三章
“什么?”冯听白开口。
许怀星额头已经开始渗出细密汗珠, 她想要知道真相,可她又很怕知道真相。
她怕自己撑不住。
夏连脸色沉了沉,缓慢开口:“她说看到自己的尸体了。”
话音将落未落, 许怀星猛地起身, 很快端起酒杯尽数喝下,她冷着脸挑眉盯着夏连, 突然冷笑起来:“您他妈的当我是傻/逼呢?”
夏连被她这么给骂得脸色也不好, 他承冯听白的恩,但跟许怀星没关系。
直接冷哼一声:“您要不信我还真没办法。”
“许筝在那之前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冯听白突然开口。
在这瞬间,许怀星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三年前,那个下着雨的夜里, 那天晚上许怀星没带伞,发消息给冯听白,结果他直接让丁笑蓝过来送伞, 后来许怀星心里不舒服,直接发消息问他为什么不来,冯听白回她,目的是为了你不淋雨。
从回忆里抽/离出来, 许怀星觉得自己冷静了许多, 当年是她不懂事, 那天冯听白导师有事, 所以才让丁笑蓝过来送伞,可那天许许怀星还是和他吵了好久。
感情之初两人腻腻歪歪恨不能向全世界宣告自己最爱的人是对方, 随着时间流逝, 开始渐渐发生各种各样的矛盾,在许怀星和冯听白的爱情里,主要矛盾为冯听白不能时时刻刻照顾到许怀星的少女心。
想着想着, 许怀星觉得躁,直接从兜里拿出烟盒,又抽/出里面的打火机和烟,直接给自己点了根,深深地吸了一口后才说:“抱歉。”
冯听白猛地抬头,正对上她藏在烟雾下浅淡眉眼,他很惊讶,又很快收敛神色。
“没事。”夏连也不计较,把自己能想起来的,尽数托盘而出:“许筝那年应该是在腊月回来,刚开始都挺正常,但从腊八开始,她每次来我们这边都是神情恍惚,喝上酒会和我们熟悉的几个说有人跟踪她,因为这个事儿吧,我俩有天做了把试验,许筝发箍上放了个小型摄像头,监测了大概三天,没什么异常,后来直接给撤了,再然后就是她说看到自己尸体。”
“那之后的事儿你们都知道,她跳井了。”
“没有,”许怀星:“她没有跳井,她是被人杀害。”
冯听白半眯着眼,看着许怀星,好半晌后才缓慢开口:“拍摄到的视频还有么?”
夏连点点头:“在仓库,跟我去拿?”
冯听白起身,许怀星也跟着起身。
三人合力打开酒窖往下走。
酒窖的入口就在酒吧正中央的位置,木板厚实,一般人走在上面也不会察觉到下面另有一番天地。
酒窖里阴冷,越往里走越冷,冯听白将自己外套脱下披到许怀星身上,她下意识的想拒绝,可转念又想,原本两家也很熟悉,自己拒人千里之外显得有点矫情。
里间灯光昏暗,立柜里面摆满藏品酒,酒身下面铺满干冰,此时正往外冒冷气,本该贵气十足,此时却显得阴气森森,夏连走向前去,转动正中央的酒瓶,这间酒窖正中央升起玻璃展台,里面倒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
许怀星随口问了句:“这些还用放在这么秘密的地方吗?”
“不是我放的,我叔非要放。”夏连说着打开展柜,从里面取出SD卡,方方正正的蓝色卡片,这是早些年的储存卡,需要用读卡器才能读取。
冯听白接过卡片道了声谢。
从‘夏至’出来已经是晚上,天际乌云密布,不远处雷声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