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能把尸体抬出车外做检查,否则被外面围观的群众看到,不知道会闹成怎样,文迪他们只好往车板铺上一层薄塑料膜袋,尸体平躺在膜上,塑料袋被压出各种气泡,或边缘卷起、折起。
有种肉在砧板上的杂乱、廉价感。
蓝可可别开眼,从车上跳下来,看到陈伟强这时候才姗姗来迟走过来,问:“伟哥,怎么你来这么晚?”
陈伟强带上工作牌,“别提了,这儿不是城西嘛,这里发生命案应该是由城西负责的,但因为王萍没死前是由我们管的,这下局里只能安排我们城南的做辅助,城西的做侦查主力。”
蓝可可了然地点头,看他还没有停下的迹象,嘴里又叭叭地说:“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就是城西这边就在刚才向城南申请了协助调查,案子是未成年少女失踪案。”
“什么意思啊?怎么有点不搭嘎……”
“事情是这样的,最近城西发生了好几单外来务工的未成年少女失踪案子,警力不够调查,原本想着明天就向我们队里申请协助调查的了,结果今晚发生王萍的事,性质如此相似,才提前要求设立一个协助调查专案组。刚我就是去忙开会,所以晚来的。”
蓝可可蹙起眉头,她没想到最近海城发生了这么多事,每一件都似有以千丝万缕勾连在一起。
又见侦查开始至今,周鹏到现在都没出现,一想到今天彭红跟她提过的事,忍不住就问陈伟强,“伟哥,周队呢?怎么不见他跟你过来?”
“呀,你出外勤的一个下午发生了一些事,我都没来得及跟你说,周队要请假3天,他下午接到电话说他父亲今天刚过世,已经往老家赶了,现在是林副队在主持大局。”
chapter 85
蓝可可的眉头蹙得死死的,她来到少人的一侧,拿出手机打开某个对话框,飞快地输入一行字:【师傅,您能帮我查一下城南刑侦支队队长周鹏是个怎样的人吗?】
食指停留在发送键上,迟迟没摁下去,微风吹开木橙刚给她别好的发丝,带走了一些身上的热意。
她慢慢删除刚才输入的字,换了另一句话:【师傅,我这里有单命案,估计这几天去不了尚州,若有新线索我们暂时先电话联系。】
新的一句话发送完之后摁掉锁屏键,蓝可可抬头遥望远处的黑色山体,手机很快震动,亮起了消息提醒的呼吸灯,她没有立即回复,而是继续发呆。
周队的种种可疑异常应该由她亲自去发掘的,她要亲自验证这个大家十分敬重,一直与他们并肩作战的上司是否值得她继续跟随下去……
“可可,原来你在这儿啊,文迪她已经初步验完尸体了,现在准备装到尸袋回局里,现场由城西的痕检来做,我们要先回城南查资料,但你要去城西这边录下口供。”尹福找到蓝可可说。
城西的法医出差去了外地,现在城南这边除了提供受害者的资料,还让文迪负责此案的尸检,而蓝可可本人作为目击者且报警人,还是要去城西一趟录口供的。
“好,我这就过去。”
……
蓝可可坐在城西分局的审讯室中,对面坐着的是先前办周薇案时见过的城西刑侦支队队长张华。
张队也没客套什么,直接开始问蓝可可今晚发生命案的经过。
“晚上7点10分,我和男友坐在面店准备吃饭,因为点的小龙虾没货了,老板提出去货车里取货,但过了5分钟左右,我听见远方传来老板的叫喊声,我担心出事,赶紧跑了过去。
去到现场就只见他吓倒在地上,而我上车发现里面有一筐水产里藏着受害人王萍的尸体,接下来就是报案,直到你们来到……”
“你当时去到现场时,有看到过其他人吗?”
蓝可可摇头,“没有,我留意过那里的地形,附近百米的小吃店都只能通过我和面店老板穿过的巷子才能过去,对面都是些运载车,没见到有食客出现在那条路上。”
张华点点头,他继续问:“那你等待伙计过来的期间,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吗?或者说你发现现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蓝可可眼睛瞥向右下方,典型的思考状态,片刻后,说道:“冰融得速度太慢了……”
她想起刚开始看到小萍的尸体时,她身上的碎冰还在,一般运载小龙虾,都会用雪花冰(也就是碎冰)铺在虾身上,用来保持龙虾的新鲜,但面店老板说过他5小时前换的冰了,这时冰应该融得差不多了,可以顺便换新一轮冰块。
然而,他揭开盖子时,最上面的碎冰完整,他才会疑惑地探手往里面掏东西,没想这一掏,竟摸出一只冰冷的手掌……
“应该有人在1-2小时内换过冰。”蓝可可抬起眼皮,直直地看着张华说出这个猜测,“具体的,还要看尸检结果,确定了死者的死亡原因和时间,这样才能验证我的猜测。”
张华挑眉夸赞性地看了她一眼,惊讶对方这么敏锐的观察力,现场人员回来,还没有人向他反应过这点。
“行,最后一个问题,你今天最后什么时候见过死者?”
“早上8点半,那时她爸妈来局里要求接她回去,小萍同意了,我看着他们三人坐上一辆出租车离开,直到今晚发现她的尸体。”
……
“小蓝警官,感谢你的配合,接下来的调查我们也相当于临时搭档了,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们,当然啦,要是你没男友我们这边的臭小子估计会更开心。”
张华指了指附近抻直脖子窥探他和蓝可可的男生们。
“后悔没把你抢到我们局里,我们队伍更需要像你这种美貌与智慧并重的优秀人才加入,要不,考虑考虑写申请?”
蓝可可不好意思地低头,委婉拒绝道:“我在城南挺好的。”
“城南有什么好的,安乐窝而已,大案又没多少,呆在那里能有什么发展机会,周鹏当年在学校里不也是常被我压一头吗,怎么招贤纳才方面比我强了些,哼,算这臭小子走运。”
蓝可可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问道:“张队您和周队是同届呀?”
“是呀,那小子年轻时脾气很躁的,成绩不能说不好,就是常被我压一头吧。”说起过去辉煌往事,张华一脸洋洋得意,“说起来,我当时还以为按他那种死性子混不了多大的职位,没想到一年前和我同一时间晋升为队长。”
“最近他也破了几单大案,看来功也立得很快呀……”张华笑着看着她,话语意有所指,“后生可畏呐……”
“行了,你先回去忙吧,到时候有需要会再联系你的。”
蓝可可挥手作别,“张队再见。”
张华边看着楼下远去的身影,边分神给身旁人说话的内容,过了会儿,扭头微瞪双眼,“今天她来过村子?”
*
回到城南,文迪那边刚做完了第一次尸检,蓝可可连忙跑到法医所询问结果,所里仅有文迪一人,偌大的房间只有她的工作桌上和解剖台上亮着惨白的灯。
眼看文迪情绪呆坐在椅子,实习生小吴不在,她不禁放轻脚步走近,低着声音问:“结果怎么样?”
文迪坐回自己的工作桌上,从打印机上取出几张打印好的报告,递到她手上。
“兜里有烟吗?”
蓝可可皱眉看向好友,“你不是都不吸这些的吗?”
“没,终于理解你们办案过程中每当心情不好时,会那么想抽烟发泄一下……他妈的!”文迪红着眼狠狠踢了桌脚一下。
蓝可可少见她发这么大脾气的火,心里一沉,问:“是不是尸检有问题?”
只见文迪双手捂住脸,疲惫地垂下头颅,深吸一口气,情绪压抑道:“你看报告就知道了。”
蓝可可立马翻看报告:死因为压迫颈部所致的机械性窒息,身上有多处体表外伤,si-处大范围撕裂,上方的蒂粒甚至被割下……
整份报告的内容触目惊心,无一不彰示着小萍生前遭受了何等残忍的伤害。
“我们放她回到魔鬼身边,肯定是囚禁她的人再次抓到她了!要不然怎么会出现这种极度明显的报复性-行为!”文迪痛苦地闭眼撑着额头,“我们不应该让她回去的,不应该……”
“她的脖子上有明显的绳索压擦痕,根据皮下组织和肌层的出血情况,确定为勒沟,除此之外,小萍身上还有多道擦痕,看了擦痕的一些方向和形状应该是凶手用皮带一类的东西,以由上及下的手法鞭打她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