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歆野“哼”了声,反问:“你还真有病啊?喜欢别人说你?”
“你可以。”
“……”陈歆野哽了下嗓子,“那还是有病。”
戎彻浅浅一笑,说:“或许吧。”
陈歆野瞪他,没反击。
两人重回之前安静的气氛,但气压似乎没有那么低了。
过了会儿,陈歆野去卫生间打来一盆热水。
她把水盆重重放在床头柜上,水珠溅出来几滴,滴在被子上,留下一个个点点。
“你可真是赚到了。”陈歆野绷着脸说,“我长这么大,还没这样照顾过谁。这么一看啊,你冲进去也不是没脑子的行为。能得到我的照顾,太值了。”
戎彻嘴角一扬:“嗯。”
“……”
嗯你个大头鬼。
陈歆野把毛巾放进盆里,水很热,她拧的时候使不上劲儿,水哗啦啦往下滴。
“再加些凉水吧。”
“怎么?还想使唤我?”她不悦道,“再废话,你自己来!”
戎彻盯着她泛红的手,皱了皱眉头。
就着热乎乎的毛巾,陈歆野给男人擦脸。
“看我干嘛?想洗眼?闭上!”
她凶起来的样子是有些气势的,但在戎彻眼里却是娇俏,他点头,顺从地闭上眼。
陈歆野是真的第一次干。
只知道毛巾热一些放在脸上舒服,其余的,就是随便弄,反正擦脸也不是什么技术活儿。
擦了一轮,戎彻原本白皙的肌肤透显出来。
陈歆野有些洁癖,见水脏了,就去卫生间重新打,来来回回几次。
等到了最后一次,她要收回手时,手腕被紧紧握住。
男人掌心微凉,印在她还热着的肌肤上,对比明显,激得她不由得身子微微轻颤了下。
“干什么?”陈歆野问,“已经很干净了。”
男人的目光好像移不开似的,直直地看着她。
而他眼里蕴含着淡淡的浅光,光里还藏着从她不曾见过的脉脉温柔,像是和煦的春风吹散他原本的严寒酷雪。
“歆野,我喜欢你。”
毛巾掉落,掉在两人之间。
上面的水迅速洇湿被子,圆圆的水迹像是湖面的涟漪,层层荡漾开来。
陈歆野的心跳随着那四个字好似停止过跳动,等恢复正常时,身边的男人还在那样地看着她。
“之前是我不懂得珍惜,还很恶劣地伤了你。”戎彻说,“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陈歆野抿着唇,没说话。
戎彻手上不禁加了力道,稍稍探身,又说:“我保证,这次不会让你失望。”
又是良久的沉默。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一个人抓着一个人,好像入了定。
不知过了多久,陈歆野活动手腕,低声道:“你先松开。”
戎彻闻言没动,沉了会儿,才慢慢的、一点一点松开手。
陈歆野立刻站起来。
没看男人,她说:“先谢谢你的告白。”
戎彻蹙眉,想说这话什么意思,又听:“不过,不是有告白就会答应的,对不对?想当初,我和你告白时,你是怎么说的?哦,你没说,你直接给我赶出去了。”
戎彻攥紧被单,低下头。
“不过你放心,我没那么狠心。你先好好养伤,剩下的……”
“对不起。”
“什么?”
戎彻抬起头,神情认真郑重,说:“对不起。”
自从家庭发生变化后,除了戎菀在美国接受治疗无果时,这二十多年里,是他第二次说这个词。
只是这三个字太轻太无力,包含的自责和愧疚太深太沉重。
陈歆野也没想到骄傲孤冷如戎彻这样的男人会低下头和她说对不起,而且像是怕她听不清,还郑重其事说了两次。
陈歆野握紧双拳,心中五味杂陈。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想就这么轻易揭过去,于是故意道:“要是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
这话他应该熟。
毕竟最近一段时间他朝着霸总的路上一去不回头。
果然,男人没话接了。
陈歆野暗爽,清清嗓,过去端水盆想先走再说,没想,他又开了口。
“我不敢。”
她愣住。
戎彻沉声道:“我害怕如果我们在一起,有朝一日感情变质了,怎么办?”
陈歆野放下水盆,有些不可思议,问:“你的意思是我肯定会被你甩了?”
我滴个天。
谁给他的自信甩陈家长公主?不想要荣华富贵了吗?
她气得有点儿想拿水泼醒这个狗男人,刚要说话,戎彻说:“不是我,是你。”
他抬起头看她,之前眼里还含着的光,这会儿黯淡了下去。
“我怕,有一天你会离开我。”
就像他的父母,曾经也是山盟海誓、难舍难分,可等到一拍两散时,过去的誓言就像诅咒,只一句“不爱了”,就把一切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