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撩(10)
回国的前一晚他在想，已经过去十年了，肖艺也二十八岁了，她可能已经结了婚，甚至孩子都有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就去看她一眼，然后自己开始不再每天想念她的新的生活。如果，曲天抱着那一点点希望，如果她现在还单身，那他……
谁能想到回来以后联系好的出版社里一个编辑就会是这个名字呢？可能是注定，也可能是巧合。
见到她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就好像许久不见温暖的冰冷深潭一瞬间见到太阳，复又有了生机。
她的无名指上没有戴戒指，曲天第一次见她就注意到。肖艺经常在校对遇到问题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什么时间都有，一天绝大对数的时间都扑在工作上。
有些事情显而易见，但是曲天就是想要问出口，所以他问了，“肖艺，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
意料之中的回答。
曲天笑了笑，把喝空的易拉罐扔进垃圾篓。
十年前他的母亲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最后还是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是他父亲给他母亲带来这么多的痛苦的。婚内出轨，离婚后却又经常给自己的母亲打电话骚扰，她本来就身子不好，慢慢的越来越苍白。
母亲葬礼那个时候他血缘关系上的父亲站在自己面前，那个男人为了让自己内心好受一些天天来骚扰自己，为了逃离他，曲天决定出国。
曲天当年决定出国的时候想了很久，他喜欢肖艺，特别喜欢。但是他一向理智，他自认为这年少的一时喜欢不是永久，而且他看得出肖艺对他没有什么别的心思，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去做，有些话说出来可能反而让两个人彼此难堪，他不想收到她的拒绝，或者勉强。
十年前他十八岁，除了千疮百孔的家庭和一团糟的自己他什么都没有，这样一无所有的自己，不该奢求什么，他也不想让自己过于负面的家庭状况影响到肖艺。
十八岁的曲天想，体面的离开吧，把最好的样子留在她心里。
所以他很好的把握了朋友之间的度，像所有即将分离的好朋友一样跟她道别，说自己就要离开，还拒绝她的送别。
他以为一时的悸动很快会被时光消磨殆尽，直到他一个人在夜里久久的失眠，想她的笑容想的发疯。
他不敢接她的电话，怕一听到她的声音自己筑起来的防御就会土崩瓦解，怕自己会忍不住再一无所有的立刻回到她身边。所以一次次他看着来电显示不敢接通，看着手机屏幕由亮转暗。他没日没夜的学习，打工，画画，把所有的时间都排满，只希望自己不要那么没有出息。
但是关于她的记忆总是顷刻间就能把他包围，可能有的人遇到了就真的再也躲不过。当时他看着C大的邀请信，曲天想，自己现在已经可以处理好那些不好的事情，那就，给自己一次机会，若是肖艺身边没有别人，那他……
不想再骗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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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去半个月，今天是周天，肖艺难得睡个懒觉，昨天晚上没有定闹钟，早上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肖艺皱着眉头摸过手机，眼睛都没睁开就按了接听，“喂？”
杨静一听肖艺的声音就知道她还没睡醒，“肖艺，都几点了？你还睡？”
肖艺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远了一点，等她妈唠叨完才又把手机捞回来，“我起了，起了，妈。”
“你起来就有鬼了，这都快十点了，你看你自己在外面住就是没有拘束了是吧，早饭都不吃了啊。”话筒里继续传出来杨静高分贝的声音，肖艺被彻底吵醒。
她揉揉眼睛继续应付妈妈，“吃，怎么就不吃了，肯定吃，您放心好吧。”
“今天中午回家来一趟啊，你爸爸去钓鱼了，中午咱家煲鱼汤喝。”
肖艺坐起来整了整自己凌乱的睡衣，一边下床走进卫生间，“不是上周才回去过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一会就回家好吧，我知道啦，我先挂啦妈妈，再见。”
肖艺飞快的按断电话，呼出一口气。
爸妈一开始就不放心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自己都住了那么多年了，他们还是基本上每个月都把自己叫回去一次。爸妈都退休了，弟弟在外地上大学，有时候一年都不回来，所以自己也经常回去看看他们。
好在两个老人都有自己喜欢做的事，爸爸喜欢出去钓鱼，妈妈喜欢宅家里看书，总归都有事做，没有儿女常伴在身边也不无聊。
肖艺洗漱完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半了，她想了想还是不吃早饭了，换好衣服准备乘地铁去爸妈家。
肖艺今天穿了一身红白格子的连衣裙，近看还挺好看，远看有点像块桌布，这是她妈妈给她买的，回去爸妈家还是穿老妈喜欢的衣服比较好。
可能她最近跟曲天有什么蜜汁缘分，刚走出小区没两步就碰见了曲天，他穿着很休闲的T恤和运动短裤，正使劲拽着想往自己这边扑的煤球儿。
她看见他对着煤球儿严肃的表情，莫名想起来那天晚上发烫的脸，她现在面对曲天有那么一点别扭。
她摇摇头，主动打招呼，“这么巧啊曲老师。”
曲天笑得温和，看着穿戴整齐的肖艺，“你这是？”
“回我爸妈家。”
“公交车？”
“地铁也能到。”
曲天点点头，话说到这个份上接下来好像就该说再见了，但是他明天可能要回法国处理一点事情，他在法国住的房子的转卖手续好像出了点问题，需要他本人在场，这一趟回去可能需要一周左右。
曲天牵着遛狗绳，先走出一步，“一起？”
肖艺有点想不通曲天的一起是什么意思，但是总归她是要去地铁站，就跟了上去。
“我明天要去法国一趟处理一点问题，大概走一周左右。”曲天状似无意的提起。
“呃，”肖艺侧头看他，“一路平安？”
曲天闻言笑笑，“你知道的，我刚回国，人生地不熟的，不认识靠谱的宠物托管，所以想请你帮个忙。”
肖艺一怔，“帮你照管几天煤球儿？”
“嗯，”曲天点了下头，“你方便吗？花费我都报销。”
肖艺从小就想养狗，开始是杨静不让养，后来是养狗的开销太大，反正因为种种原因，肖艺到现在也没有养。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体验一把养狗的生活，还不花自己的钱……心动！
肖艺想了想回家就有一只大狗扑过来欢迎自己，一个人无聊的时候可以呼噜傻狗脑袋的日子，嗯，更心动了！
“方便啊，就是我不太会养。”
“没关系，我晚点把注意事项告诉你？”
“好的。”肖艺比了一个OK的手势。两个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地铁站。
站在下行电梯上的肖艺看见曲天跟她挥手，他说，“再见，肖艺。”
肖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去很多，差不多跟煤球儿平视，她笑着挥手，“再见，煤球儿。”
鱼汤
肖艺赶回爸妈住的小区的时候刚好十一点多。小区有些年头了，好在基础设施还可以，外面楼下有躲在树荫下扎堆下棋的老人，也有拿铲子挖土的小孩子。
肖艺跟几位认识的爷爷奶奶打了招呼就上了楼，一打开门就闻见了鱼汤的鲜味。
“妈，我回来啦！”肖艺把包放在玄关，换了鞋走进去。她听见了老妈切菜的声音。
趿拉着拖鞋进厨房，杨静果然在切一捆新鲜的油麦菜，见她来了也不抬眼，“去去去，出去玩，挡我道儿了。”
肖艺撇撇嘴站到厨房门口，“我爸呢？”
“鱼线没了，去买新的了。”杨静熟练的把菜装进篮子里，顺口回答。
肖艺拿起餐桌上一根香蕉剥开，“不是炖鱼汤吗？”
“鱼汤炖好了在锅里呢，楼下你张姨送了她种的油麦菜来，我顺便炒个菜。”
“哦。”肖艺看着老妈做菜觉着没意思，咬了一口香蕉走开了。
肖艺父母结婚晚，生孩子也晚，所以现在已经退休在家了，每天做点自己喜欢的事，过得很是滋润。肖艺在客厅里晃悠了一圈，跟上次自己来时还是差不多的样子，家具一样，布置一样，感觉阳台上那盆小黄花都开的一样。
肖文是肖艺歪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时候回来的，他今天淘到了新的鱼钩，心情很不错，哼着小曲儿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