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梨上了车,没有急着走,她拆开了盒子,老板娘给了她一次性的塑料小碟子,汤包放进去,灌汤包,正好一碟一个。
她将一个汤包碟递给薄臣野。
“回去有事情吗?”楚梨问他。
“有。”
“可以推吗?”
“……”
薄臣野没动,这个问题,不像是楚梨的风格。
他潜意识想拒绝,可楚梨没说话,她放下了手里的餐盒,然后开始在副驾的储物抽屉中翻找,她拿出来了昨天买的碘伏和棉签纱布,然后不等他说话,她慢慢拆开他手上已经的旧纱布。
那个划痕已经干涸了,凝结成一道深色的疤痕,昨夜伤口渗了些血,看起来有些狼狈。
楚梨用棉签蘸了碘伏清理干净,又上了药缠好纱布。
薄臣野静静地看着她,她那句问句似乎并不是征求他的意见。
她的目光专注地落在他的手上,也并不急着要一个答案。
他还是默许下来。
他是活在黑暗中,从未被人如她这般珍视守护过,他沦陷于楚梨,心里都是楚梨,却也在这样极深的感情中生出自卑与怯懦,可她依旧那样干净纯粹,让他干涸的心上多出一丝裂纹。
他藏下卑怯,活在阴暗中的人,又怎么会坦荡地走在阳光里?
楚梨给他设好了导航,沿着岳阳大街直走,果然远处出现了一个指示牌。
南峰山风景区。
南峰山是一片绵延不绝的山脉,门口的景区标牌上画着图示,南峰山庙在最顶端。
山上全都是台阶,像是考验前来的人是否足够的诚心。
楚梨去售票区买了两张票,可能是因为工作日,所以来的人不多。
但也仍有虔诚的信徒远行而来,三步一叩,五步一拜。
景区风景极好,山林空气清新,远远的,就被香火气萦绕着,远处亦有人在敲钟,诵经。
楚梨买票时工作人员给了她宣传手册,她才知道南峰山是国内知名的寺庙景区,传闻是这里的风水佳,网上亦有人在说南峰山庙很灵,于是常常有人来许愿还愿。
烈阳当空,这个时候确实不是爬山的好时机。
他们走走停停,朝拜的信徒三三两两。
挑山工挑着水与饮料,每一步都遒劲有力。
“你渴不渴?”
薄臣野终于问了她一句话,算是打破了他今天异常的沉默。
“有点,我去买瓶水。”
山上台阶多,但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些小摊贩。
楚梨快步过去,瓶装水都是泡在冰水里的,她买了两瓶回来,把其中一瓶递给薄臣野。
这烈日昭昭,树荫下也热的厉害。
楚梨仰头喝水,或许是喝的急了,水顺着下巴蜿蜒下来,在烈日下泛着水光。
脸颊的皮肤透白,被阳光照得有点泛红。
那么干净,纯粹。
二人一路无言,山林间鸟叫虫鸣。
终于到山顶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前面一片开阔,云压的极低,山崖没在云海中,雾气缭绕着,一座宽宏的寺庙就位于最前面,有僧人在敲着木鱼,声音阵阵清脆。
寺庙门前一个巨大的香火鼎炉,里面插着满满当当的香。
红木门上,挂满了祈福木牌,缀着红线的姻缘锁。
寺庙外还有两棵巨大的苍天古树,他们相互依偎着,缠绵了几百年,有人说这叫连理树,树的旁边有一个巨大的红色墙壁,墙壁上红色的木牌密密麻麻,她扫一眼,多是年轻人留下的。
一支笔,将二人的名字写上去,挂在连理树的旁边。
好像爱情也会在这连理树的庇佑下长存一世又一世。
庙里空气凉爽,浓浓的沉香味道。
菩萨低眉,烟火缭绕。
木鱼声阵阵不停息。
薄臣野只走到红木门槛的门口,楚梨却走过去,她从包里翻出一些纸币放进功德箱。
然后跪坐在黄色的垫子上。
她不迷信。
但也愿意在此刻多些念想。
如果有人问她有什么愿望,楚梨或许不明白自己到底要许什么愿望,年年岁岁,生日愿望无非都是“愿父母健康,愿身边人开心快乐,愿事业顺利。”
可这一会,楚梨什么都不想,她跪拜在菩萨前,只想到了他的名字。
薄臣野。
余生愿有他在身边。
余生愿他永远幸福顺遂。
幸福快乐有关薄臣野,薄臣野也有关她的幸福快乐。
他的名字就够了。
薄臣野静静的依靠在红木门边,香火袅袅,她虔诚许愿。
薄臣野不知道她有什么愿望,但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她在想自己。
有僧人问楚梨要不要挂个祈福的牌子。
楚梨还没回答。
“要。”
薄臣野走过来,从皮夹里抽了一张钞票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