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应该也不是拜山神了吧。”常齐灵道,“你说的手艺活是指什么?”
“一些织品,绣品之类的。”韩以飞说着在口袋里翻找了一下,从里面拿出一方帕子来,递给常齐灵看,“就是这个。”
常齐灵闻言接到手里,仔细看了一下才点点头,说:“的确,都是上好的料子,刺绣也很精致,能卖不少钱。”她说完见周雪俐探头探脑很好奇的样子,便把帕子递给她了,“你不会想告诉我这个村子拜织女的吧?”
“是女神没错,但是什么我也不清楚。”韩以飞道,“只知道是水神,但具体是哪一位我就不知道了。”
“水神?”常齐灵有点惊讶,“我可没听说哪个水神还管这事的。”
“那我就不清楚了。”韩以飞道,“我也只是听说,外人是不能进神祠的,所以我其实也没看过。”
“神祠?”常齐灵问道,“在哪?”
“你们应该也注意到了。”韩以飞说着拿过桌上的三个茶杯,将其摆成三角形的,接着用手指敲了敲其中一个,“我们现在在的地方是阴地,平时村民是不会来的,坟地那边是风水好地,村里人都葬在那里,再加上村子,形成一个三角形,最中间的地方,就是神祠。”
看韩以飞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常齐灵点点头,说:“那我去过去看看。”
“你确定?”韩以飞问道,“据说外人进去会被诅咒的。”
“我不信这套。”常齐灵说着起身,“俐俐就先留在你这,等事情解决了,你是要留在这边还是怎么都行,你们两个自己商量吧。”
周雪俐惊得站了起来:“我自己留下?”
“那不然你要跟我过去吗?”常齐灵有点疑惑,“你要是想去我也没什么意见……”
周雪俐闻言立刻摇头,那种地方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去处,只好拉过她,压低声音道:“就我们两个在这里你放心吗?”
“他应该没敌意,这里的确有防护的阵法,你不用担心。”常齐灵解释道,“再说匕首你不是还拿着,他敢干嘛你就打他呗。”
“可……”周雪俐还是犹豫,“就我们俩也有点尴尬啊……”
“那这就不是我的事了。”常齐灵拍拍周雪俐的肩膀,“反正我肯定是要去看看的,你要么呆在这,要么跟着我,反正不能乱跑。”
她说完便径直离开了屋子,完全没给周雪俐再挣扎的机会。
屋里一下就剩下两人,周雪俐拘谨地坐着,时不时抬眼看他一眼,但没说话,任由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直到水“咕噜咕噜”煮开了,韩以飞才拿起来泡了一盏茶,慢悠悠冲好后挪到周雪俐面前,“喝茶吧。”
☆、第 19 章
“啊好……”周雪俐惊了一下,抬手时才反应过来方才韩以飞给的帕子还在她手里,已经被攥得有点皱了,着实有点尴尬,“抱歉……”
韩以飞将帕子拿回来,笑道:“没事,本来就是你送我的东西。”
周雪俐“嗯”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虽然她并不排斥前世的自己,也不介意韩以飞因为这个来和她接触,但被他说起这种自己完全没经历过的事情多少又觉得怪怪的。
“抱歉,你应该不喜欢我这么说吧。”韩以飞将把帕子收起来,也端了一杯茶喝掉,“我对你还不熟悉,只能以上辈子做镜,如果让你不舒服了……”
“没事。”周雪俐摇摇头,把茶喝完了,杯子挪回去,“我上辈子是怎么样的?长得跟现在像吗?”
“像,简直一模一样。”韩以飞说着又拿了一杯给周雪俐,“你很可爱,村里的人都很喜欢你。”
“村里人?”周雪俐想了想,“说起来我刚刚在祠堂的时候,那个守夜的人看到我就躲,好像很怕我。”
韩以飞闻言轻笑起来,说:“你要是在村里走一圈,估计能吓死一半人。”
周雪俐闻言也笑了,说:“我没那么恐怖吧?”
韩以飞没回答他这个问题,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摸了摸,说:“要是累了,可以在这休息会。”
“休息?在这?”周雪俐看向那张床,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在这等齐灵回来就好。”
“她没那么快回来的。”韩以飞道,“祠堂有人守着。”
“这事你怎么没跟齐灵说。”
“她没那么笨,那么重要的地方怎么可能没人守着。”韩以飞笑道,“她是知道才过去的。”
“守着的人是谁?厉害吗?”
“你姐姐。”
“你是说在镜子里那个?”周雪俐闻言松了口气,“那还好。”
韩以飞笑着点点头,又说道:“你要是累了,可以休息会。”
“我现在睡不着。”周雪俐道,“不休息了,我就在这等。”
“那好。”韩以飞道,“我去接点水,你别乱跑。”
他说完从角落里拿了个水壶,往茶锅里加了水后便离开了屋子。
四周一下安静下来,周雪俐看着四周,总觉着有点发憷,把茶喝完后暖了一些,但很快又开始战战兢兢的,总觉得这陌生的环境里似乎多了个人。
她很想跑,但是想到这地方起码还有保护措施,便忍下了。
韩以飞说去接水,也不知是不是很远,周雪俐在屋里一直等着,直到水烧开了,屋里又响起“咕噜咕噜”的声音,也没等到他回来。
她有些坐不住了,干脆站起来,在这狭小的屋子里绕着桌椅踱步,一圈,两圈。
直到第四圈走完,韩以飞还是没有回来。
她只能坐了回去。
烧开的水依旧“咕噜咕噜”地响着,像跳针的唱片一样,卡着一曲永远也不会结束的摇篮曲,热气腾起后在屋内散开,屋里的温度便渐渐高了起来。
周雪俐总觉着有些困倦,坐在桌旁头点了几下,又强撑着眼皮睁开,算一算这会离睡觉时间也的确不算很远了,她今天又爬了一天的山,说不累那肯定是假的。
脑子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些事,周雪俐很快就趴到桌上睡着了。
四周的温度逐渐降低,周雪俐觉得有点冷,扭动了一下身子,发现自己身上似乎盖着被子,便拉了拉,想继续睡。
但很快她又觉着有些不对,自己身上哪来的被子?难不成韩以飞回来了?
她立刻睁开眼,但看见的却不是自己那张桌子,也不是那间看着很危险的茅草屋,而是修订得整齐的木质屋顶。
周雪俐猛地坐起来,茫然地看向四周,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自己在哪。
“醒啦?”一个女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说的是方言,是周雪俐从来没接触过的语言,但她却意外地能听懂,可惜人似乎在屋外,周雪俐看不见是什么人,“不是答应阿爹今天要跟他去抓鱼的吗?”
“阿爹?”周雪俐有点疑惑。
“你睡傻了是不是?”那声音说着近了一些,似乎是在朝这个房间走来,“快点,再不走阿爹要骂人的。”
等屋外那人彻底走进屋后,周雪俐才看清楚她的模样,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那人长得和自己一样,又或者说跟镜子中的她一样。
这种念头让周雪俐一下就害怕起来,不是说那间屋子有防护的阵法吗?怎么她还是被抓了?
但那个人没有对她做什么,而是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周雪俐一度以为自己经历过的一切都是幻觉,“发什么呆,走啦。”
周雪俐应了一声,立刻爬起身来去洗漱。
这屋子她从来没来过,心里头却异常清楚它的布局,就连墙壁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涂鸦是谁画的、什么时候画的她都知道,就好像她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一样。
刷牙的时候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周雪俐还有点懵,她的头发大学开始就一直都有染发的习惯,万年不变的亚麻色,只是这段时间因为忙没有去补染所以颜色分层了——本该是这样的。
但现在镜中的她发色是黑的,像墨一样,她起码得有几年没见过自己这样模样了。
四周的东西也都是一些她很难说熟悉与否的东西,大多是八.九十年代用的,周雪俐幼年时多少见过,还有点怀念,但在现代就比较少见到了。
刷完牙,周雪俐揣着满肚子疑惑出了门,她有很多东西想不明白,却没有很大的排斥感,反而有种事情就应该是这样的感觉,就好像现在发生的只是她再普通不过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