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花开(19)
“小秋……”
“干什么?”
“你老公跟你求过婚吗?”
小秋登时来了兴趣,“肖堂要跟你求婚?!”
“不不不,不是。我好奇。”
小秋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凑过来,道:“可壮观着呢,回头给你看视频。他还特意选的晚上,放了个特盛大的烟花,结果被罚了几百块钱。”
小秋回忆起来一脸幸福,说道最后哈哈大笑起来。
这么一对比,我好亏的样子。
肖堂一个领证,我就答应了。
一点儿浪漫气息都没有。
“这婚都该你开口求,你都把人家折磨成什么样了。”小秋说道,“不过感情这事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还真是。”我笑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告诉你爸你妈啊?”
“等我从y市回来吧。”
“y市?你去y市干什么?”
“虹霓刚生了孩子,身体没太恢复好,我去代几节课。”
“她又生了?”
——
程先生
“我去年走的时候她就一脸不开心,算算时间那个时候她应该就怀了。”
“她都连着生两个了,这怎么还生。”
我没说话,挑挑眉。小秋也不傻,问了俩字,“儿子?”
“要不然呢?”
“她也不欠他们家的,五年三胎,身体受的了吗?为了要个儿子连自己都不顾了。”
我叹了口气,虹霓这事也是乱七八糟,我认识她那时她还是个青春洋溢的女孩,嫁给这家一年,完全变了个模样。
她也没向我诉过苦,就算说些有的没的,我也不好提什么建议,我能做的只是在她开口时,我尽全力去帮助她。
“不说虹霓了,你知道吗,昨天程先生的老婆来过了。”
小秋八卦的头头是道,跟说书似的。她说昨天下午程先生在楼上上课,一个中年妇女气势汹汹的闯上楼去,她晚了一步,只听那女的指着程先生鼻子骂道:“你个没良心的,我可算找到你了。你躲啊!你倒是躲啊!左右都是个死,你跟我去警察局!”
程先生尴尬的让学生们下课,从里面将门锁了上。小秋怕出事,就悄悄在门口看着,手机上按了110,出了事随时打过去。
“我可不是八卦啊。”小秋说,“真是怕出事。”
我敷衍着点头,让她继续说下去。
起初那女的说话声大,还能听得清说的是什么,后来被程先生安抚,低低的啜泣起来。
“好像他们女儿在国外上学,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反正他老婆一直劝他去警察局。玫玫,我估计不是什么好事,你赶紧劝他走吧。”
程先生毕竟在我这租了一年房,没有多么贴近的情感,但至少是熟人,这么突然的赶人家走,不太仁义。我说,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小秋说,“他那些学生肯定跟家长说,家长一听说,能让他们继续来听课吗?家长如果找来闹,你想想,你这画室还开不开了。”
小秋这是替我着想,我明白。
可是程先生的处境……
我说让我再想想,就算是赶人也要好好准备措辞。
第二天果然如小秋所说,学生们没有来,但幸好家长们也没有动作。我到楼上去,程先生租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因为便宜,他能支付的起。
我敲了敲门,程先生一个人坐在第一排的椅子上,孤零零的背影,我的心里泛起一片荒凉。
他回过头看了看我,抹了抹眼角,起身给我鞠躬,“真是抱歉啊,我家那口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您别这么说,程先生。”我在他对面坐下,谨慎的开口,“您有什么麻烦可以跟我说,如果能帮我肯定帮。”
程先生憨憨的笑了两声,沉默着。
良久,他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苏小姐,这一年你从来没催过我的房租,算够帮我了。过几天我收拾收拾,咱也别给你再添麻烦。”
“程先生……”
程先生打断我,然后从身上摸出500块钱,“我把这几天的钱付了,好吧。”
“您别这样,这钱您收着,说不准能用得着。”
“用不到了。”程先生摇摇头,强行把钱塞到我手中,快步走了出去。
我追到门口,一下撞在过来找我的肖堂身上,他拦住我的腰,问怎么了。
我说不出来。
但总感觉有什么不对,或者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肖堂,从他租房过来开始。
程先生是我一个朋友介绍来的,说是他朋友的表叔,总之,关系七拐八拐。见面那天他就一脸歉意,说自己没什么钱,问我能再便宜些吗,我那时画展办得正红火,也不在意这些,就图个人多热闹,便应了。
这个程先生是个语文教师,国画也画的一流,戴着一副挺复古的圆边眼镜,脸上经常没什么表情。他个子不太高,一米七左右,又不抬头挺胸,显得更矮了几分。他的课程几乎从早到晚的排,小秋跟我说过好几次,猜他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我觉得应该有点问题,但也不会太大。我肯便宜租给他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他身上那股上个世纪教书先生的气质。
我说了以后,肖堂想了想,说如果是本地的语文老师,那他动动关系,应该能找到人认识这个程先生。
“我跟咱班主任说了,这事也急不来。过会儿陪我去趟商场?”
“你要买衣服?”
“我妈临走前交代我买一套窗帘,你也知道那皇太后多难伺候,我挑哪个都不对。”
肖堂摊手,给我看了几个他发给他妈妈的图片,完全不走心的挑选。
“你这全是黑的,阿姨能接受就怪了。”
“窗帘就是遮光的,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干啥。黑色晚上一挡啥也看不到,还耐脏,不是正好?”
我翻了个白眼,真想敲开他的小脑瓜,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这种直男的审美,以阿姨的性格,如果肖堂当面说出来,恐怕会被暴打一顿。
我无可奈何的跟着他去了商场,逐层逛了几家家居店,按照我记忆中对阿姨的印象,选了一套酒红色衬暗纹的落地窗帘。
这一路上肖堂只跟在我身后,耐心的听着,间或提几句意见。我发现他明明有自己独特的审美观点,且并不俗气,跟给阿姨发过去的那些风格南辕北辙。
我若有所思的看他,“你是不是打着什么主意呢?”
肖堂一愣,嘿嘿笑了两声,“我能打什么主意?你想多了。”
“你最好实话实说。”我威胁着掐他胳膊,肖堂含笑躲向一边,道:“别闹。我出去接个电话,你再看看。”
他说着拍拍我的头顶,抄起手机,在玻璃门后接起电话来。刚刚的服务员满脸笑意,凑过来说道:“两位是新婚吧,真般配。”
我连忙摆手,解释的话刚到嘴边,没说下去。心里甜腻腻的感觉涌上来,我又看了眼门外的肖堂,这不正是我曾幻想过的一幕幕吗?就像肖堂说的那样,我也并不打算同他分开。
我抿嘴笑着没说话,服务员一脸看破不说破的样子。
不一会儿,肖堂将手机递到我的手中,“我妈。”
我脑子嗡的一声,按着话筒推脱,“你跟阿姨说什么了?”
“说你来陪我买窗帘。”
“你!”
电话里传来肖妈妈的声音,她叫了几声肖堂。我有些紧张的接起来,喊了声阿姨。
“玫玫啊!这么些年了,可算又听到你的声音了!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挺好的阿姨。”
“我们家那没用的玩意儿,让他买个窗帘都买不好,还得让你跟着。过两天阿姨回去上咱家里吃饭,阿姨给你做点好吃的!”
“嗯,行。”
电话那头停了一下,肖妈妈降了几个声调问道:“玫玫啊,你帮我留意留意,肖堂跟那个若诗怎么样?”
我不明所以,下意识啊?了一声,就听到电话那头肖爸爸喊道:“叫你别瞎操心,孩子们的事你别乱管。”
“你闭嘴。”肖妈妈喊回去,“你认识若诗那丫头吧,前几天我听你妈说,你和肖堂一起去看她来着。”
出于女人的直觉,我猜测后面的话一定是感情方面的事,那么我该作何反应?冷不防来一句“阿姨不好意思,我和肖堂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