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沉迷(47)
那一刻舒鹞其实是孤单的。
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但不能和任何人诉说,她做了想要做的决定,也不能说出来。
因为说出来,其他人只会觉得她不正常,只会觉得她很奇怪。
舒鹞哭得不能自已,她拒绝了所有人的安慰,独自走在伦敦的街头。
只有舒鹞自己知道,她是在开心,开心自己终于摆脱了她想要摆脱的一切。
再也不会有了。
这些她不爱的事物,终于被她从生活里剥掉了。
她蹲在路边哭了好很久,车水马龙的伦敦街道,雾色沉沉,正逢红灯,一辆车子停在舒鹞面前。
舒鹞下意识抬眸,看见车车窗缓缓下降,里面坐着的少年肤色苍白,神情淡漠,他伸出手,递给她一块手帕。
干净的博柏利冷灰色格子手帕,舒鹞接过来,路口的信号灯变成绿色,少年摇上车窗,车子随着车流开走。
那是22岁的周酩远。
他出现得刚刚好,那块手帕像是为舒鹞的顺利逃脱送来的贺礼。
舒鹞坐在床上,笑着说:“不知道是什么缘分,我的两次逃跑都被你看见了。”
周酩远对舒鹞说的事情有些印象,他当时不知道那个女孩是舒鹞,但他记得,让他动容的是她梳着芭蕾舞发髻蹲在路边的样子。
就像他印象中蹲在破屋子里、画着小丑妆的姑娘一样。
那块手帕,是递给记忆里的小丑姑娘的。
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她。
舒鹞跳下床,站到周酩远面前,给了他一个轻轻的拥抱:“周酩远,是你让我每一次出逃都并不孤单。”
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周酩远被那种清香笼罩的瞬间,心想,她是不是要跟我告白了?
女孩子主动说这些是不是不太好意思?
不然我先开口?
周酩远不太自然地舔了下唇角:“舒鹞,你是不是,喜欢我?”
舒鹞刚松开周酩远,正懒洋洋地重新爬回床上。
听见他的问题,她扭过头,一脸莫名其妙:“我就抱了你一下就是喜欢你?我这明明是感恩的拥抱啊大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周酩远:...她叫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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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十分抱歉,我高估了我的手速,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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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假设
舒鹞这一夜睡得特别安稳, 连个梦都没做,睡醒了神清气爽。
睡觉是在周酩远这间屋子睡的,早餐也是在周酩远这边吃的。
她坐在小餐桌的椅子里, 端着勺子喝猴面包树的树叶煮出来的汤, 舒鹞吹开热腾腾的蒸汽, 抿了一口。
味道一般,但好像挺温和的,消化起来没什么负担。
这几天出来, 周酩远总是能选到这样的吃食, 跟着他, 舒鹞没担心过自己的胃会出问题。
他其实是个温暖的人。
酒店房间不小,不算很豪华,但也五脏俱全, 有餐桌有沙发,沙发旁还有一间小阳台。
周酩远正站在阳台里打电话, 他身后是明媚晨光, 晃得他更白, 冷不丁一打眼,谪仙似的。
透明的玻璃门是关着的, 舒鹞只能看见他面色淡然的表情, 薄唇开开合合, 又是一副严肃理智的样子。
但就是看上去好像没睡好。
眼底积一小片黛色。
周酩远肤色太白, 稍微有点黑眼圈看着都挺明显。
可是不应该啊,昨天睡前聊得不是很开心么?这酒店床也舒适,她睡觉又没什么毛病,不打呼噜不说梦话的,周酩远怎么还能休息不好呢?
舒鹞的树叶汤喝掉半份时, 周酩远拉开玻璃门走出来,遮住了桌上半边阳光,舒鹞在他投过来的阴影里抬头:“你昨天没睡好么?怎么看着有点黑眼圈啊。”
周酩远垂着眼,没应声。
能睡好才怪。
“来块三明治,我刚才尝了一点,放了咖喱的,味道居然不错。”
桌上的三明治被舒鹞整齐地切成小块,像点心似的,她拿起一块跪在椅子上,身高和周酩远变得差不多,哥俩好似的勾着他的脖子,把三明治塞到周酩远嘴里。
这动作又让他想起那声令人心梗的“大兄弟”。
周酩远皱着眉嚼几下,咽了食物才开口:“坐好了。”
舒鹞坐回椅子里,晃着勺子:“今天我们去哪儿?”
其实不问她也知道,前几天玩的时候,周酩远的手机多半是开了静音,就专心带着她到处跑,一整天下来都不看一眼手机。
今天早晨舒鹞是被鸟叫吵醒的,她起床时,周酩远已经站在阳台里在打电话了。
偷得浮生几日闲,舒鹞猜他旷工了三天,工作应该已经堆积成山了。
所以今天肯定是要回研究中心去的。
但舒鹞问完,周酩远没提公务,只顿了半秒:“再往东北走是林波波省,有稀树草原和克鲁格国家公园,能看见泥塘里的尼罗鳄,想去么?”
好像只要舒鹞说想,所有工作就都会被他置之脑后。
周酩远是有一种不动声色的纵容在的。
“算啦,以后你又不是不来南非,下次我再跟你一起来,你带我玩啊。”
下次。
周酩远那张冰封似的脸,显出一些动容。
舒鹞揪着他的袖子问:“你再说一遍往东北边走是什么省?”
“林波波省。”
“什么省?”
“林波波。”
“周酩远,你说叠词的感觉好萌啊,哈哈哈!”
周酩远挺无语地看了舒鹞一眼,他的工作手机又开始震动,周酩远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冲着舒鹞指了指手机,示意她自己接个电话。
他重新回到阳台,背对着舒鹞,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勾着关上了阳台的玻璃门。
他才刚走开,舒鹞的手机也响起来,是冯凌子的视频邀请。
南非和国内有6个小时的时差,这边才早晨8点多,国内已经是下午2点了。
接起视频,舒鹞立马认出来冯凌子那边的布景,这是和齐言清在花都喝下午茶呢。
舒鹞欢快地冲着视频里的两个闺蜜挥了挥手:“嗨,是该说下午好呢,还是早上好?”
冯凌子显然没有她心情好,脸色不算好看,细眉蹙着:“我刚才可听说了些事,舒鹞,你给我老实交代,怎么回事儿?周酩远那只狗还成了你救命恩人了?”
一听冯凌子这个语气,舒鹞先怂了,缩了缩脖子。
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冯凌子脾气最火爆,齐言清和舒鹞都不太敢惹她。
“齐言清都知道,就我被蒙在鼓里?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事儿为什么不跟我说?”冯凌子像个机关枪似的,语速飞快,“而且你跟齐言清说,他的话能有什么参考价值?他没准儿还得拍手说嫁给周酩远挺好!”
齐言清在旁边弱弱反驳:“我也没有那么没长心吧……”
舒鹞不是故意瞒着冯凌子一个人的,本来这事儿齐言清也不知道,但舒鹞在法国被绑架被解救后,是齐家在法国常年生活的一个伯伯去接的舒鹞,不用舒鹞说,齐言清自己就知道了。
舒鹞解释了几句,冯凌子从鼻子里发出“哼”声,算是原谅了舒鹞。
舒鹞小仙女可以原谅,周狗不能原谅,在冯大小姐心里,周狗就是原罪!
于是冯凌子撇着嘴:“就算是救命恩人吧,也不能用以身相许这招报恩啊,你这大好的青春不都浪费了么!”
舒鹞下意识往阳台看了一眼。
隔音算好的,周酩远应该听不见。
“我报什么恩?我们俩是难友,这不是携手走出难关呢么,周酩远其实挺可怜的,我得帮帮他,就像当年他帮我那样,”
舒鹞坦坦荡荡,“毕竟他是我的白月光呢。”
“噗……”
冯凌子被茶呛住,咳了好半天,脸都红了,才扽掉齐言清替她拍背顺气的手,一脸吃了翔的表情:“你再说一遍,周酩远是你的什么玩意儿??”
“白月光啊。”
舒鹞坦坦荡荡,甚至还悠哉地用汤匙吸溜了两口汤:
“那时候我和周酩远被困在一个破房子里,没有他我早就死了,是他救我出来的。而且我那会儿脑子里除了芭蕾什么都知道,像个傻子,周酩远给我讲了好多长智慧的道理,要不是他教我,我现在还陷在芭蕾舞团呢,估计这辈子都不能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