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沉迷(33)
周酩远就坐在这种沉甸感的黑暗里,长久沉默着。
白栩推开半扇门的光线只能看清他的半张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酩远眼里好像有些复杂的情绪。
类似于难过。
或者说,在替谁难过。
白栩还没说话,舒鹞忽然从白栩身后探出头:“让让、让让!”
舒鹞拎着两个牛皮纸袋子,用肩膀把整扇门挤开:“周酩远你是穴居动物?你这办公室比友谊路那家密室逃脱的场景还黑。”
她把纸袋放在桌上,又拉开窗帘。
下午明媚的阳光从窗子里倾洒进办公室,刚才那种压抑感也被阳光烤化。
周酩远抬眼,正好看见自己桌角上摆着的相框——岑月白。
周酩远:“……”
金属相框被阳光晃得发亮,照片是舒鹞p过的:
岑月白的腹肌旁被p了个眼睛冒心的小人,脑门上还写着“周酩远”三个字。
周酩远面无表情,抬手把相框扣在桌上,发出“啪嗒”的轻响。
他现在心情实在算不上好。
舒鹞在他的印象里,不是那种为了美就去做危险手术的人。
但无论因为什么,当周酩远听到里斯说有志愿者因为这个手术的不良反应离世后,胸腔就像堵了一团什么东西,郁郁不得而出。
但某个三餐都不能正常吃的姑娘实在没心没肺,正蹲在茶几前撕开牛皮纸袋子,欢快地招呼着:“白栩快来,我买了咖啡,你要喝哪一种?”
咖啡的香气袅袅飘散在办公室里,白栩颠颠跑过去:“哇,还有榛果的?我喝榛果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
“舒鹞,你简直是天使。”
白栩端起榛果拿铁,夸张地吹了一波彩虹屁。
才半天而已。
两个人居然已经从“舒小姐”、“白助理”这样见外的称呼,过渡成了熟稔的直呼全名。
周酩远忽然从办公椅里站起来,淡着脸绕过舒鹞,径直走到白栩面前:“刚才找我什么事。”
“什么事来着?”
白栩咽下香浓的榛果拿铁,一拍脑门,“对了,一会儿是高管的汇报会,你得去听一下。”
被周酩远忽略掉的舒鹞,死死盯着他的背影,他被阳光拉得长长的影子正好落在舒鹞脚边。
舒鹞抬脚,平静地朝着影子踩了几下。
周酩远拿了东西准备去开会,白栩和舒鹞还在聊天,他听见白栩问:“这杯是什么?看着好可爱啊。”
“咖啡店出的新品,萌兔拿铁。”
白栩笑了笑:“你们小姑娘就是喜欢这些玩意儿。”
舒鹞摆摆手:“谁说的,这是我特地给周酩远买的,我就觉得他会喜欢。”
白栩一脸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从哪儿看出小周总会喜欢???
周酩远拿了东西从两人身边路过,被舒鹞长腿一伸,拦了下来。
她的腿很瘦,带着常年跳舞的紧实线条,在阳光下白得晃眼。
周酩远看了一眼,把目光挪开,去看舒鹞。
舒鹞脸上挂着每次犯坏都会有的那种笑:“开会是不?来来来,带上咖啡,提神醒脑又解渴。”
周酩远看着咖啡杯,没有要接的意思。
也不知道咖啡店给了舒鹞多少钱,她像个发小广告的,费力宣传:“这家咖啡味道可赞了,特别纯正,咖啡豆都是进口的!我特地跑了两个街区,大太阳下面晒了好久才买到的,小周总给个面子呗?”
自称“太阳下晒了好久”的姑娘,扬着她那张白净的小脸,硬是把印着胡萝卜和小兔子的咖啡纸杯塞进周酩远手里。
“记得喝之前把这个小兔子棉花糖放进去哦。”
舒鹞笑眯眯地拎起一个方形的小袋子,顺着周酩远西裤兜口,轻轻放进去。
周酩远拿着这个跟他的周身气势完全不搭的、粉乎乎的咖啡,冷着一张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谢谢”。
有周酩远在的会议,各个高管都会带着工作提前过来写,时间没到就先在会议室里处理公务,也好过在老板之后顶着老板那淡淡的目光入场。
只不过今天,他们的老板进来时,居然拿着一个粉色咖啡杯。
跟着周酩远久了,大家也都知道,小周总对自己要求极严,而且做事效率为主。
比如他喝咖啡,从来不注重口感,只注重它是否能达到提神的目的,因此常年喝的都是无糖无奶的美式咖啡。
空气里飘散着甜甜的加奶咖啡香实在不容忽视,几个高管面面相觑,无声地用目光交流:
没看错吧?小周总拿了个粉色的咖啡杯?
没看错吧?咖啡杯上印的是小兔子?
几经瞳孔地震之后,高官们齐齐给自己找了个烂理由:
可能是咖啡店的美式刚好买完了,只剩下这种了。
离会议开始还有2分钟,高管们结束自己手上的工作,纷纷摊开会议资料,正襟危坐。
坐在主位上的周酩远动了一下,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和咖啡杯一样粉嫩的小袋子,当着所有高管的面“咔嚓”撕开。
袋子里露出一颗,看起来很软糯的小兔子造型棉花糖。
12个高管,眼睁睁看着自家冷着脸的老板抬起手,把那颗小兔子棉花糖放进了咖啡杯里……
作者有话要说:高管们:老板被、被魂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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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鱼汤
舒鹞连着几天起早, 比周酩远还要早到他的办公室。
她好像尤其喜欢办公室里那套宽敞的真皮沙发,周酩远办公的时候,舒鹞就坐在沙发上, 有时候塞着耳机拿着笔涂涂画画, 有时候阖眼仰在靠背里晒太阳。
甚至有一天, 舒鹞还搬了一套紫砂茶具来,蹲在茶几前面鼓捣半天。
周酩远状似无意地抬眼,看见她拿了茶则从陶瓷茶罐里取岀茶叶稳稳端着, 又取了茶匙把茶叶拨进茶壶里。
动作慢条斯理, 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周酩远看了两眼, 收回视线,只不过处理公务时留了一分心思,等着闻到金骏眉蒸腾着甘润的茶香。
半晌, 煮茶的水发出沸腾的嗡鸣。
茶香没闻到,先听见一声惊呼。
周酩鱼远丢下钢笔站起来, 只看见舒鹞像是大火燎着了尾巴一样“哒哒哒”跑出去的背影。
小周总眉心拧起来, 疑心这姑娘是烫到了。
但没过两分钟, 舒鹞又回来了,没什么愁容, 高高兴兴地举着食指上亮晶晶的一颗小水泡给周酩远看:“周酩远, 女人果然是水做的, 看看我这晶莹剔透的小水泡。”
周酩远感到无语。
他没说, 男人被烫了也是要起水泡的。
金骏眉是没煮成,最后还是点了楼下咖啡厅的咖啡来喝。
喝咖啡时也不闲着,某舒姓奇葩女子完全没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警惕,还拎了热水壶去烫茶台上那只茶宠。
热水淋上去, 茶宠从深棕色变成金色。
舒鹞亮着眼睛,心满意足地夸赞:“这三脚小□□还挺可爱。”
周酩远抿了抿唇,心说,那是三足金禅。
舒鹞跟别的姑娘确实不大一样,烫伤了不呼痛也不涂烫伤膏,像是没痛感似的。
甚至下班时周酩远送她回家,还看见她那颗宝贝得不行的小水泡,被她用笔点了俩黑色的小豆眼,画了个笑脸。
起初周酩远对舒鹞很多不解。
但慢慢的,这些不解也变成了一种佩服。
他那栋标榜着“时间就是金钱”、“不前进就是退步”的金融大厦里,别人恨不得走起路来都要脚下生风,舒鹞安逸得像是去养老的小老太太。
丝毫不被周围的环境影响。
但舒鹞也不是个无业游民,连着来了几天之后就罢工了她的“形影不离”,飞去了韩国,说是有工作。
周酩远一直没弄明白舒鹞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其实留心查一查就能知晓,不过他有种固执,这个问题既然问过舒鹞,他就希望是从舒鹞嘴里得到答案。
舒鹞去韩国后的第三天,白栩拿了文件要出去复印,走到门口看见花瓶里插着的蔫花,顺口问周酩远:“小周总,这这几支花需要我帮你扔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