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沉迷(11)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光亮短暂地照亮了周酩远的脸,他闭着眼靠在椅子里,沉睡也没能柔化他那一脸疏离,连睡着时表情都是严肃的。
舒鹞弯着腰往椅子前凑了凑,一直到两人的脸只有不到两指宽的距离,才停下靠近。
她轻声说:“周酩远,你其实已经醒了吧。”
“嗯,雨停我就走。”
周酩远没睁眼,平静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大雨滂沱,闷雷不断。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舒鹞没有退开,周酩远也没动。
“如果雨不停呢。”
“总会停。”
舒鹞忽然笑了,嗲着嗓子开口:“酩远哥哥,我说的是今天晚上哦,如果雨不停呢,你这房子虽然大,可只有一间卧室的。”
周酩远那双眼睛慢慢睁开,又长又密集如同鸦羽般的睫毛下,透露出略带侵略的目光,他同舒鹞对视,:“生完了?”
“啊?”
周酩远忽然换了话题,舒鹞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茫然:“生什么?”
也许是这种极端天气衬得室内有种暖烘烘的温馨感,等舒鹞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时,才感到意外。
周酩远同她开了个玩笑?
冰山竟然会开玩笑?
还是好几个小时前的“喜欢男孩喜欢女孩”的生孩子梗?
虽然他那张脸,开玩笑比冷笑话还冷,舒鹞还是决定给他一点面子,配合着说:“母子平安,不过很遗憾啊周先生,我只生出来半块蛋糕。”
周酩远扯了扯嘴角,算是笑过。
这种相安无事的聊天状态不会很长,周酩远突然坐直,开口:“舒鹞,你是谁的人?”
试探来得猝不及防。
舒鹞随机应变,双手举过头顶做了个心形:“我当然是你的人啦,人和心都是你的呦,酩远哥哥撒浪嘿~”
作者有话要说:问:今天男主试探成功了吗?
答:米有。
问:今天男主气死了吗?
答:还剩一口气。
第9章 表象
试探失败,周酩远不再理舒鹞,舒鹞也懒得再去招惹这座冰山。
两人扯下面具,进入到互不干扰的陌生人状态:
一个回二楼编舞,一个在一楼处理公务。
雨势一直不减,周酩远也就一直没走,舒鹞睡前去楼下给自己倒水喝,象征性地问了他一句:“你睡哪儿?”
周酩远端坐在椅子上,衬衫松开两颗扣子,正在用手机查看一份外文的合约资料。
他头都没抬,只冲着舒鹞的方向摆了两下手。
那是个手心向内、手背向外挥的姿势,透露着些许不耐烦。
切,我还不耐烦理你呢!
舒鹞没再说话,安心回楼上睡自己的觉。
这一觉睡到天光大亮,舒鹞几乎忘了周酩远的存在。
走到楼下,看见搭在椅背上的浅色西服外套,舒鹞才想起家里还有一个男人在。
沙发不见凌乱,两个傻乎乎的企鹅抱枕还放在之前的位置,连她丢在上面的长线耳麦和mini音响都没挪动地方。
这人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半掩着的厨房门里传来细微的声响,舒鹞顺着声音去看。
厨房面积很大,浅灰色调的金属料理台,有种在里面吃饭都容易消化不良的冷清,周酩远这座冰山往里一站,本来应该厨房变冰箱的。
可能是粥锅里涌起的蒸汽柔和了周酩远身上的疏间感,搭配阵阵粥香,这一幕居然显得有些温馨。
他身上还是昨天那身衣服,浅色西裤白衬衫,衬衫袖卷在小臂,一只手插在西裤兜里,露出手腕上的白陶瓷手表。
衣裤上一点多余的褶子都没有,看来是真的一夜没睡。
料理台上摆着两个小罐子,是干百合和枸杞,难为周酩远能在她这个贫瘠的厨房里找到食材。
舒鹞没出声,视线在周酩远身上游走片刻。
煮饭的男人确实很性感。
尤其是这男人长得还帅。
舒鹞有那么一瞬的鬼迷心窍,主动招惹,扒在厨房门口同周酩远打招呼:“酩远哥哥早呀,早饭有我的份儿吗?”
周酩远搅动着粥锅的动作轻轻一顿,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舒鹞独居习惯了,早起也没打扮打扮,头发散乱着,笑容灿烂。
怎么说呢,周酩远觉得她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嗅着食物香味溜进来的猫科小动物。
哪怕正在分食一锅百合枸杞米粥,摒弃互相试探这件事后,两人也没什么可聊的话题。
舒鹞和周酩远沉默地各自吃完一小份粥,没有任何交谈。
小区里不少绿植被风雨摧残得断了枝叶,雨势渐小,物业人员穿着橘色雨衣穿梭在窗外,清理断枝残桠。
饭后,周酩远拿了外套推开门,外面还下着小雨,冰凉风卷着潮气从门口卷进来。
舒鹞喝了人家煮的粥,自动进入娇妻角色,拎了把粉嫩嫩的卡通小碎花雨伞,表情像个乖巧的小媳妇似的:“欧巴~要不要撑把伞走?”
雨还没停,车子停得又远了些,其实有把伞是好的。
但周酩远偏过头看过来,伞面是花溜溜的碎花和小猪脸图案,令人望而止步。
他沉默地睇了舒鹞一眼,转身迈进雨中。
雨小却密集,周酩远在雨中闲庭信步,插在西裤兜里的手不紧不慢伸出来,车钥匙一闪,按亮了车子。
白衬衫被打湿,贴在劲瘦的腰线上,又是一副养眼的画面。
舒鹞隔着雨幕看着周酩远坐进车子,忽然叫了他一声:“周酩远。”
被叫到名字的人可能没想到她还在门口傻站着,目光里传递出一丝不解。
舒鹞比了个心心:“拜拜呦。”
“……”
周酩远淡着脸把车子开走了。
帝都这场暴雨持续了将近12个小时,暴雨蓝色预警后不到一个小时升级成了黄色预警,同时发布雷电黄色预警,最后升级成橙色预警。
周酩远离开东槿别墅后的三天,电视上都在报导这次暴雨引起的灾情,面露凝重的新闻主持人称这是50年来帝都市最□□雨。
多处交通瘫痪,郊区两处山体崩塌,造成泥石流,车辆房屋损失无数,甚至有人失踪有人受伤入院。
同这些糟糕的消息一起传来的,是周酩远的新变动。
有变动是必然的。
周憬的寿辰从来没有人敢提前离席,据说周酩远拉着舒鹞走后,周憬气得摔了一支价值6位数的红酒。
舒鹞想象了一下那种满地红酒渍的场景,估计像凶杀现场。
没隔两天,周家放出消息,瑞美恩乐医疗机械公司的负责人变更成周酩远。
瑞美恩乐是个烂摊子,人人都知道这家公司自收购到周氏后连年亏损,无论怎么注入新项目都濒临倒闭,并且无力回天。
这件事因舒鹞而起,但一连几天,周酩远就像人间蒸发了,没有任何问责的意思。
舒鹞也忙了几天,暴雨造成的交通不便过去后,她连着一个星期都在舞蹈教室指导一支韩国男团练舞。
等她结束陪练工作再回到东槿别墅,冯凌子终于从医学实验室逃出来,上门找舒鹞小聚。
冯凌子提着一大盒燕窝,直接刷了指纹进门,进门就给了舒鹞一个大大的拥抱。
感受到舒鹞的肩胛骨,冯凌子心酸地说:“宝贝你又瘦了。”
“有吗?这次能休几天?”舒鹞拉着冯凌子往屋里走。
“也就休三天,我们博导简直不是人,他可能希望我死在实验室里,给那些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丁丁陪葬!”
冯凌子一路开车过来,没喝水,进屋看见客厅桌子上的半杯水,拿起来就要喝。
玻璃杯还没触及唇边,被舒鹞制止:“别,这杯子用过,给你拿新的。”
“咱俩还分什么你的我的,你用过也没事儿。”
“……不是我用的,而且水也是好多天前的了。”
冯凌子敏感地嗅到一丝八卦的味道,眼睛放光:“谁用的?男人吗?舒鹞我太欣慰了!你把男人领回家了?”
“是周酩远。”
“……”冯凌子语气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嫌弃地说,“那个狗,他怎么来了。”
顿了几秒,冯凌子发出一声尖叫:“你们、你们睡了?!”
舒鹞拿出一只新的玻璃杯,倒好水递给冯凌子,非常淡定地解释:“没,我在周酩远祖父生日宴上吃了蛋糕,周酩远送我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