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74)
池越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时绿接通以后,就听到他激动的声音:“时绿,你是不是跟你家人断绝联系了?”
“嗯,你怎么知道?”
“我早就跟你说过,如果你不跟你的奇葩家人了断,早晚有一天会被他们欺负死。你的病根就在他们身上,只有除掉病根,才能恢复健康不是。”
“嗯,你说得对。”
“不过你怎么突然想开了?”
“说来话长。”
“那就下次再说,你跟那谁,还好着吧?”
“嗯。”
“那就好。我后来改主意了,其实你俩挺合适的,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合适,是精神层面的契合。”
时绿心情好,耐心地听他掰扯。
说完正事,又扯了几句其他的,他们才挂断电话。
池越一激动,嗓门就大,许宿野甚至都能隐约听到几个音节。
他握紧方向盘,眉心微微皱起。
-
过年那几天,许母出国旅游去了,并没有来许宿野这边。
时绿跟家人断了联系,也不用再回家。
所以只有她和许宿野两个人过年。
过年当天,许宿野白天还在忙工作,时绿一个人在家。
她不喜欢做饭,原本等着许宿野回来做,可刷了会儿手机,忽然改了主意。
今天日子特殊,就换她做饭吧。
于是时绿放下手机,走进厨房。
许宿野回来的时候,时绿正在做最后一道菜,餐桌上已经有了三道菜,还放着两瓶酒。
他脱掉外套,走进厨房,洗干净手,接替她的位置,“我来。”
他厨艺更好,时绿就把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了。
她却没离开厨房,而是从背后抱着他的腰,手臂伸到前面,隔着薄薄的毛衣,摸他的腹肌。
察觉到许宿野的变化,时绿笑着说:“你好敏感。”
“没有。”他不好意思地辩驳。
只是事实摆在面前,话语没什么说服力。
事实上,时绿每次从身后抱过来,独属于她的味道贴过来的瞬间,都会让他心血沸腾,情难自禁。
这几乎已经成了他本能的反应,难以对抗。
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单独过年,只有他们两个人。
时绿不用再吃药,再加上心情不错,没忍住多喝了几杯酒。
吃完饭,时绿和许宿野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说是看电视,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聊天。
到了半夜,酒劲忽然上来,时绿脸颊泛起红,桃花眼变得水润,雾蒙蒙的。
她这次同时喝了红酒和白酒,掺在一起,很容易醉。
许宿野也是。
他们两个都醉了,后来就从沙发滚到了柔软温暖的地毯上,在酒精的驱使下,做了很多疯狂的事。
后来时绿累了,趴在许宿野身上睡觉。
还没睡多久,她突然醒过来,起身走去厨房。
她一离开,许宿野也立刻醒来,问她:“你去哪儿?”
时绿不说话,从厨房拿了把水果刀回来。
她把刀子放在许宿野面前,微眯起眼看向他,“看到这把刀了吗?”
许宿野坐在地毯上,手臂搭在膝盖上。
他眼神温驯,醉酒了之后显得更乖,“看到了。”
“它会让你很疼。”
“我知道。”
“你不知道。”时绿说。
许宿野拿起刀子,在手臂上划了一道,血珠立刻冒出来,流动的血液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刺眼,“我知道。”
他连眉都没皱一下。
时绿满意地笑着,“你现在知道了。”
因为刚才的疯狂,她肩带微微滑落,露出半截莹润的肩膀,白得晃眼。
时绿半蹲在他面前,语气很平静地说着威胁的话,“你知道吗?如果你敢离开我,我会用这把刀子,让你更疼。”
清醒的时候,时绿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因为她就算对许宿野有再强的占有欲,也不愿意在他面前暴露。
在时绿眼里,这种行为显得自己很离不开他,会很没面子。所以她只在醉了之后说。
许宿野眼瞳漆黑,弯起唇,笑得很病态,乖顺地说出她想要的回答:“我不会离开你。”
“是么?”时绿在他手臂的伤口亲了一下,然后又吻上他的唇。
血的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有点腥,并不好闻。
她要让他彻底记住这种感觉,记住她给他带来的疼。
许宿野舔掉她唇角的血,轻轻把她压在地板上。
他手臂的伤口还在往外流血,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动作并不轻缓。
甚至时绿给他带来的痛苦,还会让他更加兴奋。他就像个变态。
时绿的思绪越来越模糊,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头重脚轻。连自己什么时候被人绑起来了都不知道。
她的手腕被麻绳捆在一起,绑在背后。
喝醉了的许宿野彻底脱掉伪装,撕下了那层斯文温和的外皮。
他钳住时绿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
他凑近她,用力盯着她的眼睛,嗓音低磁却透着疯狂,“时绿,你怎么总是不听话呢?”
时绿大脑一片混乱,眼睫半阖,眼神迷离地看向他,“嗯?”
“图书馆那个男生是谁?你跟他说了什么?是他给你写的答案吗?”
时绿还是听不懂他的话,“什么?”
“你有问题可以来问我,为什么问别人?”
“你有我还不够吗?为什么问别人?为什么给池越打电话?为什么你不能,完完全全地只属于我一个人呢?”
许宿野平时话很少,喝醉了之后,却变得多话。
他静默地望着时绿,还是之前那种又沉又远的眼神,像黑暗丛林里默默燃烧的潮湿火堆。任谁都能看出,看似平和的表象下,藏着多少危险。
这一次,他把所有阴暗扭曲的心思,都暴露在了时绿面前。
许宿野俯身,凑到时绿耳边,声音温柔得像是在说情话。
“知道吗?每次你玩弄我,欺骗我之后,我都想把你绑起来,囚-禁在身边。对面那个房间,本来是我准备用来关你的。”
“分手那几年,我计划过很多次,想把你骗过来,锁在里面,让你永远都不能再离开我。”
不管他说什么,时绿都是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
许宿野不管她能不能听懂,依然自顾自说着。
“时绿,你会离开我吗?”
他眼神痴迷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指尖冰凉,声音很轻,“如果你离开我,我也会让你很疼的。”
-
第二天清晨,时绿被冻醒。
刚醒来,她想揉揉眼睛,却发现手腕动不了,还有被粗糙的物体摩擦的痛感,像是麻绳。
意识渐渐回笼,时绿这才发现自己被人绑着,手臂绕在身后。因为侧着睡了半夜,右手臂一直被压着,一阵酸麻,几乎要失去知觉。
不止如此,身前还有人用力地抱着她,几乎勒得她喘不上气来。
时绿挣了挣,许宿野也醒过来,眸中的茫然渐渐退去。
时绿皱起眉,“怎么回事?”
“我不记得了。”许宿野说。
“先帮我解开。”
许宿野走到时绿身后,眼神有细微的波动,很快恢复平静。
他帮她解开绳子。
时绿坐起身,揉了揉酸疼的手腕。
被绑那么久,细白的手腕被勒出一圈红印。
许宿野拿来药箱,帮她涂上药膏。
时绿全程沉默不语,等他涂完,她帮他的手臂上药,缠上绷带。
地上有绳子,染了血的刀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恐怖的事情。
可事实上什么都没发生,除了时绿被绑起来,许宿野手臂上多出了一道伤口。
“我也不记得了。”时绿说。
“对不起。”
时绿轻轻摇头,“算了。说不定是我发酒疯要杀你,你为了自保才绑的我。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我去煮醒酒汤。”宿醉之后,许宿野的脸色比平时还要白,英俊又斯文,看上去更加温和无害。只看皮相,任谁也无法把他跟昨晚那个疯子联系在一起。
他起身准备去厨房,却忽然被人抓住手腕。
“怎么了?”许宿野问。
“没什么,”时绿脑子里针扎似的疼,她忍着疼跟他说话,“就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
“我不会再去祁大图书馆了,有个学生总打扰我,挺烦的。”时绿一句话解释清楚了她和那个男生的关系,同时为了让他放心,表示自己再也不会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