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之姓,冠你之名(86)
当时的季怀礼并没有在顾言微面前表露出什么,他让顾言微先回去,说自己把课本落在班里了,他得回去拿。
当时顾言微说了句想和他一起会学校去拿,可是
季怀礼却没有同意,他们闹了一会,最后是季怀礼在顾言微发梢亲了下,顾言微脸都红了,这才跺着脚快步出了那条弄堂。
他永远都记得那时的季怀礼对自己说的话,在顾言微走了之后,季怀礼却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只是站在绿荫下对着藏在暗处里的自己说了句:“不管你是谁,顾言微不是你能肖想的,不要再让我发现你。”
那是陆行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爱而不得,那种伤痛,比当初妈妈的离世还要让人无法接受,可是,那时的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永远记着,那条因为顾言微的出现而带着花香的弄堂,因为季怀礼的短暂出现而布满了潮湿晦涩。
时光流转,陆行从来没有想过,再相见,会是这样的情形——而这一次,他们终于势均力敌。
那些思绪只是很短的时间被就被陆行压了下去,他看着季怀礼,声音很轻:“你是不是走错门了?”
话音落,陆行就要把门关上。
季怀礼修长干净的五指抵住那扇门,上面布满的狰狞青筋却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再度开口时,他的声音嘶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行挑眉:“你在说什么?”
卧室里的顾言微隐约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听着不像林城的,她有些睡不着,干脆跟着起身走了出来,见陆行挡在门口,她问了声:“陆行,谁来了?”
如果这个时候顾言微没有出来,也许季怀礼还有理由说服自己——或许他是真的走错门了,他按错楼层层数了。
可是陆行的身后,那个已经被篆刻进了骨肉里的声音此刻却带了像是可以撕碎他的力量,季怀礼疼得连瞳孔都开始缩收。
“微微…”季怀礼松了放在门上的手,他看着陆行的身后,声音里的受伤仿佛是被困住的兽,那是,压抑到了极致的惊痛。
季怀礼甚至称得上低微的那声呼喊传进顾言微的
耳里,却像是盛夏里的惊雷落在了身上,她被劈到浑身麻木,连血液都忘了怎么走。
“阿…阿礼…”顾言微哆嗦着,她站在那里,手脚冰凉,却只是发出了这样破碎的字符。
“你就是季怀礼?”几乎让人窒息的空气下,唯有陆行带着轻笑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沉静,他侧过身,对着顾言微招了招手:“微微,过来。”
没有了陆行的遮挡,顾言微和季怀礼的视线终于对上。
一个带着惊痛和不敢置信,一个,带着惶恐和不知所措,以及,铺天盖地的愧疚和伤痛。
在陆行的话音下,顾言微深深吸气,肺腑疼得像是被千军万马碾过,可是,她却只能低着头,做出一片漠然的麻木。
顾言微走到陆行身侧,陆行伸手将顾言微揽进怀里,他并不避讳季怀礼,很是亲昵的将顾言微颊边的碎发拨弄到了耳后:“正好,既然人都在,那么,现在就把话说清楚,微微,我给你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
顾言微身体颤了颤,她就站在离季怀礼只有三步远的地方,可是,这三步的距离,却像是无法跨越的深渊,她就站在悬崖边上,明明知道接下去的话会把季怀礼推进暗无天日的深渊,可是,她却不得不这么做。
十指紧紧的绞在一起,顾言微从头到尾都低着头,她不敢去看此刻的季怀礼,只是不停的呼吸,不停的催眠自己,好让自己夹杂着颤意的声音听上去可以更有说服力一点。
当陆行环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的时候,顾言微终于开了口:“…阿礼,对不起…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和你开这个口…我和陆行…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季怀礼的一张脸白得跟纸一样,连唇色都透出了不健康的色彩,他像是没有听见顾言微的话,只是看着她:“微微,你看着我。”
顾言微的身体无法抑制的发抖——阿礼,求你了!你走吧!我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要让这样的
我脏了你的眼睛!求你了!
顾言微一边摇头一边后退,季怀礼上前紧紧扯住顾言微的手腕:“顾言微!看着我!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顾言微终于崩溃,她动作激烈的想要掰开季怀礼的手,可是季怀礼握得太紧太用力,顾言微觉得手腕的疼带着可以灼伤人的温度,就那样顺着两人相碰的肌肤一路蔓延到了胸口,水雾顷刻就模糊了顾言微的视线。
她几乎是哭着喊了出来:“我和陆行在一起了!我不爱你了!你放手啊!”
陆行却只是静静看着,没有阻止季怀礼的动作,也没有帮顾言微挣脱那样的桎梏。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顾言微哭得肝肠寸断,他看着季怀礼渐渐松开握住顾言微手腕的手,整个人看上去像是瞬间苍老了:“什么时候的事?”
顾言微被季怀礼逼到了客厅里沙发角落里,季怀礼一松手,她就跟脱力了一样,整个人跪坐在了冰冷
的地面上,季怀礼蹲了下去,他看着顾言微,再度问了一遍:“微微,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顾言微满脸泪痕,连焦距都有些模糊了,她努力让自己对上季怀礼的视线,片刻后,带着眼泪笑了声:“很早之前,在《倾城一夏》刚开拍的时候就开始了。”
季怀礼的脸线绷得死紧,一向温润的脸庞此刻却几乎带了狰狞,他看着顾言微满是泪痕的脸,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不信!”
他不信,他不信顾言微会喜欢陆行,他不信当初自己在T市的时候顾言微的担心是假的,他不信,他不信他的微微会变心!
顾言微已经有些癫狂了,她大笑,笑得眼泪汹涌,笑得前仰后翻,笑得几乎断气。
陆行终于动了,他走到顾言微跟前将她捞进怀里,而后对上季怀礼的视线,很平静的说了句:“信不信,那是你的事,和微微无关。”
顾言微偎进陆行的怀里,大笑变成了无声的啜泣,她哭到浑身颤抖却依旧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陆行抱着顾言微起身:“如果没其他事的话,季先生可以走了,我们要休息了。”
季怀礼再也忍耐不住,他对着陆行,做出了这一辈子最冲动最不像季怀礼会做的事——他右手成拳,狠狠砸向了陆行的脸。
陆行没有躲,他知道顾言微同样也想这么对自己,所以,他不会躲。
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后,陆行苍白的脸上,嘴角蜿蜒而下的血迹触目惊心,他被打得偏过了脸,可是他却依旧将顾言微抱得很紧。
再度对上季怀礼的视线,他对着冷静了下来的季怀礼勾唇一笑:“现在,你可以走了。”
这是第二次,季怀礼让他知道什么叫痛,可是这一次,是季怀礼输了。
“微微!”季怀礼并不去看陆行,他只是伸出手想要接过陆行怀里的顾言微。
陆行抱着顾言微后退了两步,季怀礼的手落了空,他的十指紧了又松,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过了片刻,他才又发出声来:“微微,跟我回去。”
顾言微的眼已经哭到红肿得不行,听到季怀礼的话,她颤了颤,却终于还在从陆行的怀里抬起头来。
她看着季怀礼,季怀礼也看着她。
陆行抱着顾言微的手终于失去了原本的淡然,他勒紧顾言微,也喊了声:“微微…”
顾言微像是才回了神,她挪开了视线:“…阿礼,你走吧…我,我和…我和陆行在一起,哪都不去…”
如果让季怀礼知道她是因为和陆行做了交易,季怀礼会愧疚死的!她本来就已经脏了,她已经配不上季怀礼了!不可以让季怀礼知道当初是陆行救了他!
季怀礼深深吸气,他的胸口起伏剧烈,像是有凶兽在蛰伏,随时都会从他的胸腔里暴起杀人。
直到顾言微几乎是带着祈求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阿礼…求你了,你走吧…”
季怀礼看着顾言微的眼神复杂如深海,许久,他终于转身,在顾言微带着哀求的眼神里缓步走出了这片天地——哪怕是到了这样的地步,他都不舍得看到她带着哀求的神色。
微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事实会是你说的如此不堪,可是,为什么要瞒着我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