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爱你(51)
他拉着我的手,笑了笑,“小争,我有话对你说。”
还笑得出来,逗我玩不是?
立刻变了脸色,就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他紧紧拽住。
“小争,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为了宝宝而努力了。需要注意的,什么该吃,什么能吃,现在就准备,好么?”他把脸贴在我怀里,喃喃地说:“让我做点什么吧,不然我会发疯的,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冒生命危险,我做不到,做不到,你明白么?所以,让我来安排一切,你乖乖的听话,好么?小争,小争,答应我,答应我!”他急切的说着,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手紧紧地把我箍住,仿佛一松手我就会不见了一样。
心底最柔软的那片地方被他触动,我这么没心没肺的胡闹不就是为了缓解他的紧张么?既然想要做点什么,又有何不好?
“我都听你,真的,栗言,我听话。这次一定听。”
他把头深深地埋在我怀中,过了一会儿了,才抬起头对我说:“如果想吃的不能吃,你就写到记事本上,等能吃了我给你补回来。”
“嘿嘿,好!”除了傻笑,我还能干什么呢?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许老头重金聘来的团队果然很有一套,Joe他们不仅制定出了方案,而且把其中的厉害关系都做了一一罗列,并且在一些专业名词上还做了附注,言简意赅的对我和栗言做了解释,许老头自那天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倒是周栗言像个老保姆,每天跟在我身边,转啊转啊,唠唠叨叨,婆婆妈妈,几乎快让我精神紧张。
“栗言,栗言,拜托,我真的已经听懂Joe的意思了,真的。不会做剧烈运动,不会做的,ok?"今天做了第一次植入,一大团人围着我讲注意事项,而且是早已在手术前就讲过N次的,又拿来说,仿佛不强调个百八十遍就放不下心一样。
“你当我是傻瓜么?”实在受不了了,他怎么这么烦,虽然Joe也给我分析了我的honey现在可能处在一种焦虑的情绪之中,让我一定要多包涵,多体谅,bue,谁来想一想我的感受,上帝啊!神啊~~~他真的快成欧吉桑了。
“小争,Joe说你的情绪可能会受影响,好,我知道了,我不说了。你确定你都明白了,恩恩,我这就出去,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啊,对了,你的饮食有控制的……”
呼——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我从来不知道周栗言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好可怕!呼——
“栗言,我只是去检查,没有关系,我自己可以。让我自己来,好吗?”第一次检查,为了确定植体已经在子宫里安家落户,他们说这是关键的一步,只有这步走成了,才能做接下来的准备。所以,他又开始焦虑了。
…… ……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劝他保持冷静,他还是周栗言么?OMG。。。。
“栗言,你回去工作吧,你已经在医院待了整整一个月了,你的工作怎么办?快去工作啊。”我费尽口舌都无法劝阻这个昔日的工作狂回去工作,他已经把自己自比成天花板的吊灯,说一定安静地待着,绝不打扰,可是他的目光炯炯,就像五百瓦的白炽灯泡,明晃晃地向我发射光亮。
连Joe都说是上帝保佑,他说从没有见过像我这样的植体一次就植入成功,十分顺利,看来真的是上帝保佑。其实我想告诉他我并不信他的上帝,可是既然他这么想,那也没有关系了,如果他不把那个巨大的十字架挂到我的房间里就一切ok,现在我几乎很少进Joe的办公室,因为每次进去都会给我一种是教堂忏悔室的假象。
栗言告诉Joe,如果我能够平安生下宝宝,他就改信上帝。Joe说他是商人,典型的投机主义者,还是算了吧,可是隔天Joe还是送了一本圣经给栗言,从此两人的空余时间就是祈祷。
我想不是我疯了,就是他们疯了。
研究室传来了好消息,已经成功提取出栗言符合要求的精子,可以准备开始“诺曼底登陆计划”了。
我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一个从小就倒霉透顶的人忽然有一天福星高照,顺利的了不得,这让我充满了不安,可是栗言和Joe都开导我说这是正常的心理反应,毕竟现在的希望这么大,人总会产生患得患失的想法,没有关系。随着登陆计划的顺利进行,我们的努力已经成功了一半。
“恩,很好,胚胎形式良好,发育正常。恭喜你们,现在已经是准爸爸准妈妈了。”当Joe微笑着对我们说出这个消息,这一瞬间我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心里的感受,栗言只是紧紧的握着我的手,亲吻我手背上滴液体时扎出来的针眼,同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也许我们可以成为世界上最沉默的父母。
“噢,上帝,honey,你的腿……”Joe忽然指着栗言大声喊。顾不上询问Joe是什么时候把栗言称作honey的,我们这时才发现栗言的腿在痉挛,看着一脸惊慌的Joe,栗言却显得十分平静,“早上忘记喝药了,老想着检查结果,嘿嘿~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他用力按着不停抖动的腿,眉毛都皱成了一团,却还是咧着嘴,傻笑着。这个场景让我心酸不已。
想到这些天来我的焦躁,不耐烦,哪次不是对着他发作?怪他唠叨,怪他小题大做,可我为什么不想一想他的心情呢?
“栗言,去休息吧,你昨晚肯定一晚上都没睡,这样下去不等宝宝出生你先躺病床上了,现在就好好的养身体,等着做爸爸吧。笨蛋傻瓜~”
他还是傻笑,我也没了办法。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好像谁拿了个打气筒每天向我的肚子里充气一样,很神奇,也很奇怪,特别是挺着肚子走路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像鸭子!不止一次地向栗言抱怨这孩子特淘,把我踢的够呛。栗言也还是维持着他的招牌表情:傻笑,不说话,只是摸着我的肚子傻笑。Joe倒是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一次专业精神,说宝宝十分健康,可栗言傻笑的更严重了。
到了六个月的时候我觉得不能和栗言睡一起了,他原本夜晚翻身就不方便,再加上我大着肚子也帮不上什么忙,有时候还碰上什么腿肚子抽筋的情况把他也折腾的厉害,就提出要分开睡,可谁知话音刚落了不久,他就找人有搬了一张床放在房间的角落里,说他晚上就睡那里,不管怎么样,他反正是不离开我,最后也没辙,只好让他睡在另一张床上,半夜他连体位也不换了,就怕吵到我,被我狠狠批了一通之后才收敛了点。
宝宝的预产期是在十一月,可是十月份的时候栗言就开始坐卧不安,总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凝视着我,担忧,欣喜,焦虑,使他的旧伤又发作了两次,这些日子他总是像根弦一样紧绷着,身体哪里吃得消?被Joe送去强制治疗了几日,回来后几乎要把我这几天来的感觉问个打破砂锅,我知道我最难过最危险的那道坎儿就是最后的生产,如果在生产过程中出现大出血的情况,那就算有再多的专家团队也白搭,我告诉栗言,我们已经尽了所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最后结果如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他听了之后只是沉默了片刻,“小争,我只要你,你听到了么?如果真要选择的话,我只要你。”
愣了一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热辣辣的翻腾着,我能怎样说?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妥协,我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有了意外,他会如何。
“呵,栗言,我是个坏蛋,到时候你可以找个好老婆。”还在和他开着玩笑,突然肚子痛起来。我觉得自己就是一块浸了水的抹布,在被一只巨手狠狠的拧。
“痛,栗言,我想我要生了。”短促的和他说了这一句之后我就疼的再也无法开口。
栗言几乎是扑上去按了叫铃,轮子转的飞快,来到我身边,我已经疼的无法顾及其他,疼痛让我对时间更加的敏感,大概是两分钟之后,我就被一大群人抬了出去,推进手术室。
打上麻药,剖腹。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家伙被取了出来,减去脐带,掏干净口腔里的粘液,拍打他,听他发出响亮的哭声。这个过程,我异常清醒。
栗言就在我的身旁,和我一起,看着那个新的生命。
“栗言,我今天有没有告诉你,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