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份去向不明的名单,胡炎从监狱里费了大劲捞出来的催命符,她永远不会忘记了梵因此丧了命。这份名单,现在是不是就在叶砚炀手中?叶砚炀,他在这场沉沦十二年的案件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还是,这个凶手,就是叶砚炀。
在现场的,不是叶雾白,而是叶砚炀?
所以,他才会放走穆木?
夏葵今晚一次又一次因为这个人感到害怕。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出自他的手笔,那这个人,她甚至不确定能否用人来形容他。
他不该存在于世。
许久,夏葵终于开口,冷静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阻止叶雾白。为什么?”
叶砚炀连续低声轻笑了好一会,道:“人不为己,后半句就是理由。我比他更适合这个世界,他太善良,太温柔,换句话说,他太弱了,连父母的爱都争夺不到,眼看着哥哥要死了,分明恨不得他赶紧死,却不敢承认,一边拿着冠冕堂皇的理由,阻止自己母亲救人,一边开始模仿叶悟北的样子,想要取而代之。可等叶悟北一死,他又受不了了,把痛苦丢给我,自己躲起来,等到我被大家所接受,又开始不甘心,想要把我弄死,这样的人,不配活着。”
从叶砚炀的话里,夏葵听出了一身冷汗,叶雾白和叶砚炀是相互知道的关系,甚至,叶砚炀的出现,是叶雾白为了逃避现实,活生生制造出来的。
而当叶砚炀逐渐强大后,开始反噬叶雾白。
“他做对了什么?害死了自己的哥哥,逼死了自己的母亲,跟父亲决裂,成天神经质地要查凶手。哪里来的凶手,都是无稽之谈,他分明就是不敢承认,害怕回想起一切,当年就是他没能阻止章美心自杀,让亲身母亲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你闭嘴!”她吼道,差点破音。
他们两个的声音在这间黑屋里回荡,紧接着一阵寂静,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
叶砚炀站定在她面前,双臂撑着扶手,缓缓俯下身,他们的视线在黑暗中相逢:“我的存在就是证据。”
夏葵紧紧靠着椅背,像是被他逼到了死角,却不愿服输,冷笑道:“你把一切都推到叶雾白身上,想要激怒我,你差点成功了。但是,如果真像你说的,全部是叶雾白无中生有,那么,你为何还要找名单,威胁人,现在把我绑在这。”
“哦,你这么聪明,你来说说为什么?”
夏葵压低了声音:“大概,你就是凶手。”
两个人都在玩心理。
叶砚炀默了两秒,狡黠地反问:“就算是我,你打算怎么办呢,我和叶雾白是一体的。”
好算计,夏葵就算想动手,也不得不顾虑叶雾白。
夏葵怒极反笑:“你就这么有恃无恐?”
“我没什么可怕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你装作叶雾白的样子。”
叶砚炀得意,吊着尾音:“有那么一次?两次?几次来着,我也记不清了。”他说起话来的调调无疑在挑衅,“你了解叶雾白的话,应该不难发现。”
是哪一次?夏葵额上的神经一跳一跳,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她对叶雾白的了解只是浮于表面。何子忧怕是也知道他的这个情况,甚至她和叶砚炀的关系很有可能不同寻常。
怪不得,叶雾白总是否认他和何子忧有过恋情,但又没法很好的解释何子忧对他的异常热情,以及别人对他们关系的过度解读。现在回想起来,叶雾白曾经说过,也没多少人真的想见他。
那么他们想见的又是谁?
在章有为家的时候,何子忧冲叶雾白发火,斥责他心虚,怕“她”知道,怕“她”听见,当时她以为这个“她”是指自己,可现在看来,这个他,大概是指叶砚炀,何子忧的意思很可能是叶雾白害怕叶砚炀被唤醒?
所以,叶雾白一定知道叶砚炀的存在。
她不清楚叶砚炀所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但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第二人格,不论如何,一个人曾经在哥哥的阴影下成长,为了讨家人的喜欢,怎么想都觉得过于卑微可怜。
这个第二人格,现在甚至有喧宾夺主的势头。
“你想霸占叶雾白的一切。”
叶砚炀略带不满地嗤了一声:“凭什么说是我霸占了他的一切,而不是他霸占了我的一切?”叶砚炀抬起夏葵的下巴,“就连你,也是我的。”
他这个鬼才逻辑,夏葵有被恶心到,用力想要别开脸,却被他捏得死死的。
“睡都睡过了,没必要摆出一张臭脸吧。”
“这你都看得到,我分明是笑脸。”
叶砚炀的呼吸近在咫尺,夏葵不由蹙眉,他身上有着叶雾白的熟悉感,可叶雾白绝不会捏着她的下巴威胁她。
夏葵在黑暗中隐隐对上他的眼睛,她感觉此时此刻这双眼睛的琥珀色已被黑色浸染,他的目光一寸寸地包裹住她的皮肤和五官,配合上他的手指,下移一寸便是脖颈处的大动脉。
然而,夏葵视若无睹:“你心虚什么。”
叶雾白意外道:“我心虚?”
夏葵急中生智,在各种可能性中抓住了一条:“把我控制在这里,是因为我身上有什么你需要的吧,如果不是我突然出现,打乱了你的计划,你可以继续角色扮演,直到拿到你想要的。”
叶砚炀怔了怔,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上气不接下气了好一会。
夏葵面无表情地等待他这阵戏过去。
“难怪叶雾白喜欢你,我也喜欢你。”
他语出惊人,拇指擦过夏葵的嘴唇,夏葵后背贴着椅背,躲不过去。
叶雾白知道她不愿负责,害怕承诺,进一步怕她躲开,退一步怕她感受不到,他第一眼就认出了她的性别,尊重她的过去,从不拿有色眼镜看她,还把她当小姑娘惯着护着。
他常挂嘴边的话:你是个姑娘,你这个姑娘,她二十七年来,终于不再是葵哥。
坚定又温柔的喜欢,看似平淡,却是最深藏不露的浪漫。
想和他谈一场没有尽头的恋爱,她是真心的。
夏葵漠然:“很多人喜欢我。”
叶砚炀点头,故作感慨:“但你喜欢叶雾白,听说你从来没有一段稳定的关系,为他破例了。他有这么好吗,把你迷得神魂颠倒。其实,我也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
夏葵还没来得及说,叶砚炀突然低下头不由分说地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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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前三秒, 夏葵完全是懵的。
叶砚炀实在不按常理出牌,把她这个也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震到了。
她的身体被捆住,根本没有办法避开, 而叶砚炀狠了心不让她躲,两个人暗地里交锋,静谧的室内交错着凳脚与地面摩擦声、相互较劲的碰撞声。
她的反抗在他手里一次次压制, 双方都憋着一股气, 互不退让, 她躲不过,干脆正面应对,一口咬下去, 叶砚炀也是有种, 竟一声不吭,硬是吃下这记痛楚。
夏葵心里头冷笑, 一面装作反抗,一面分着心, 手上不停动作。她怎么可能毫无准备地自投罗网,绳子里藏着关窍, 她快要解开了。
就在绳子解开的一瞬间,她突然愣了下, 叶砚炀竟然……她猛地睁开眼,忘记了挣扎。
但她来不及多想,直接一个手刀切在叶砚炀颈侧。
叶砚炀始料不及,踉跄跪地, 夏葵当机立断推开他。
他们可能知道她怕黑,但不知道她在一次次的被迫中,也练就了暗中辨向的能力。
夏葵早就判断好路线,冲向门口,守在门口的人察觉到不对劲,转眼间,夏葵已经到跟前。
门口的人飞快地低声道:“打我。”
夏葵没犹豫,黑暗里立刻激起一阵打斗声,两人默契地过了几招,随着男人的一声惨叫,夏葵夺门而出,门口隔着不远,有三个人抽着烟在那瞎扯淡,夏葵扭头就往反方向跑,对面的人听到动静,瞥来一眼,瞬间飙出一句“卧槽”,丢了烟头,拔腿就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