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结一次婚+番外(6)
他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两片蝶翼般的睫毛扇啊扇,不知怎的,我忽然想到了蝴蝶效应。
挽着他的胳膊出了门,打车到达目的地。
看到一张张闪过的陌生面孔感觉还真是……好陌生啊。
这顿晚餐上并没有什么老情人,也没有戏剧性的冲突,只有随处可见的人情世故。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交际,却应付得无比自然,仿佛这是一项与生俱来的本领,自己都渍渍称奇。
我习惯了笑,礼貌的、癫狂的、讽刺的……简直易如反掌。
别人暗中损我的时候我以笑回敬,将棉花里的针笑眯眯地推回去;别人夸我的时候我也是笑,自恋地一律当做真话接下;别人在我面前高人一等地炫耀时我还是笑,用我的短浅和无知很好地让其闭了嘴。
其实我有时还听得津津有味,一边琢磨一边感叹世界的奇妙,越想越有意思。
没忍住,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段易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我,不放过我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你笑什么?”
“想笑就笑了。”我挑眉道。
出门的时候太阳刚刚落山,一顿饭的时间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路边喝了酒的昏黄灯光打着瞌睡,引得几只小蛾子上下飞。
晚风有些凉,我裹紧外套保存温暖,抬手扒拉了下乱动的头发。
感觉肚子里有些空虚,饿得难受,今天本就是奔着去蹭饭的,没想到面前全是些我不爱吃的菜。周围人光顾着喝酒、敬酒、追忆往昔,我也不好意思转桌,尽量减弱存在感,就着几口菜吃了一个世纪。
失策失策。
段易没有问我关于聚会感受之类的蠢问题,可能是一致地觉得无聊。
他刚才不免也碰了些酒,脸颊染上点点微醺的酡红,晕着暗橘色的光。
“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
他直直地看着前方,眼里散落着几处星芒。
卒然的出声打破沉寂,但谁也没产生意外的情绪,一切都刚好,水到渠成。
婚前我就知道,段易父母离异各自重组了家庭。
谁也不想带上他这个多余出来的,他在推推搡搡中长大,所有人、所有事都催促着他独立。
“然后我就无家可归了。”
他的眼圈慢慢泛红,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裹上了一层晶亮的水,热热的,在柔光中颤抖。
我并不擅长安慰人,只能静静地听他倾诉。
又隔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在我这里,没有离婚。”
段易灼热的目光直白地落到我眼底,我探访了那里面的暗潮。最终,种种皆化为平静。
步子早在不知不觉中放慢,不知猴年马月才能靠双腿走回家。
微弱的咕噜声刮在肚皮,饿意更汹涌了。
就近有个地铁口,不作多想便抬脚走了进去,拿出手机几下理清路线后就上了车。运气很好地错开了高峰时段,有空位能坐。
段易说有些晕,我就让他靠在我肩上睡一会儿。
不多时,一道甜得腻死人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
“姐姐~”
我去,这在喊谁?就像对着我耳朵说的一样。我偏过头,一个戴着口罩的小男生正用他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我,盲猜不超过二十岁。
“姐姐~”他讨好地摆了摆手。
“!”
虽然我是长得比较好看,但现在的年轻人竟胆大如斯!
把我肩上的段易当空气?!
虽然这货睡着了。
我不理解。可能我确实已经老了。
“姐姐~”他又喊了一声,“你用过某宝特价版没有?”
“……”
我连拒绝给联系方式的理由都想好了结果就这?
就这???
某宝是给了你多少钱?
我冷漠脸:“没用过。”
“那姐姐你看一下嘛,就是这个,下载花不了几分钟的~”
“不好意思啊,手机没电了。”
他哀求道:“哎呦~姐姐,你这一听就是哄人嘛~拜托拜托了。”
我面不改色,“真没电了。”
他又说了几句,见我心如磐石实在不为所动,声音渐渐小了,瞧着没了希望便起身去寻找下一位好心人。
走了没几步,他还不死心地朝我望了一眼,我一动不动地直视着对面的暗黑色玻璃。
段易悄悄睁开眼睛,视线向那个男生投去,男生像是接到了警告,转身走得飞快。
画面里映得一清二楚,段易又阖上眼皮,面带微笑。
呦,没睡着呢?
6
回到家,从房间里洗完澡出来看见段易在吃泡面。
看来他今晚也没吃饱?
不过卤香的,实属没味儿。
我还是喜欢酸辣。
我套着老年宽松款的睡衣睡裤,毛巾把湿发定定裹住,头使劲甩几圈毛巾也不会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