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爷笑眯眯地拍拍她的脑袋,便背着手回家去了。一边走,老头儿心里一边暗自发笑:一个世子爷要进什么学?将来都不用科举就能直接入朝为官的。他该学的,原就不是那些……
想到这里,老头儿忽地为李健这样的贫寒学子们一阵打抱不平——这小兔,生来就叼着把金汤勺也就罢了,偏他小小年纪竟跟人精似的,也不见他怎么刻意讨好人,却于不显山不露水中,用自己的法子潜移默化地笼络住了别人。比如他和雷爹,比如镇上那些对他疼惜有加的镇民,再比如,那傻乎乎的小老虎。
唯一叫姚爷欣慰的是,小兔愿意对别人藏起本性,对小老虎却不会,所以才叫小老虎突然间意识到,原来她家乖小兔没她想的那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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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最近雷寅双操心的事儿有点多。一则,她还是希望小兔能变得更开朗一些,能多交几个朋友;二则,花姨的伤好得极慢;三则,她爹老那么单着,叫她看着有点心疼;最后,最近她手头有点儿紧……
鸭脚巷的三家都不富裕,所以也没有给孩子零花钱的习惯。小老虎的“小金库”,全是她自己捉鸟摸鱼提到集市上卖了后换得的零钱。而自家里多了只小兔后,她捉来的鸟兔和鱼虾,全给小兔补了身子,所以最近竟没能有一文钱的收益。
偏下个月就是小静的生辰了,她早在心里打定主意,要攒钱给小静买西洋镜的。如今数数扑满里的钱,小老虎不禁托着腮一阵犯愁。
此时她和小兔都盘腿坐在凉床上乘着凉,两人相对的膝盖中间,堆着几堆十枚一摞的铜板。
小兔拿手指推推最后几枚凑不足一摞的零散铜板,抬头问着雷寅双:“要不,换个其他东西?”
雷寅双一阵摇头,道:“我就想送她那个。”
却原来,小静爱漂亮,对这些亮晶晶的东西有种本能的喜爱。那日胖丫从她娘那里得了那面西洋镜后,就在镇上女孩子们面前一阵炫耀。小静不过是凑过去多看了一眼,却是叫胖丫说了半天的酸话。小静忍耐着走开了,雷寅双却受不得这个气,要不是被小静和三姐拖住,她就该伸手揍人了。
雷寅双托着腮道:“三姐说,胖丫是因为健哥儿才迁怒小静姐姐的。唉,”她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还说红颜是祸水,蓝颜也一样!”
李健虽然搬来镇子上没多久,却已经连着两个月是学里月考的魁首了,加上他长得也不错,家里还开着客栈——以雷寅双嘴里的词儿来说,那就是个妥妥的“高富帅”——所以镇上那些情窦初开的女孩子们,都忍不住把眼放到了这个青葱少年的身上。
偏李健虽然看着跟谁都要好,相比较起来,却是跟鸭脚巷的孩子们更要好一些。而鸭脚巷的孩子当中,小静又是长得最漂亮的一个,于是她就这么“躺枪”了。
雷寅双抬眼看看小兔,忽然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笑道:“原还说叫你多跟健哥儿学学的,如今看来,你这样也挺好,至少没人敢打你的主意。”
其实要说起来,小孩之间交朋友,也爱看个“颜值”的。漂亮的孩子总比长得不那么漂亮的孩子更容易交到朋友,所以镇子上愿意跟小兔做朋友的男孩女孩也有很多。可因为他的“腼腆”,叫那些孩子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亲近,于是渐渐的,一个个莫名就对他抱了种“高山仰止”般的景仰,竟是轻易不敢相扰。
而李健则跟小兔相反,极为平易近人,所以……也惹来这一身的麻烦。
今儿恰又逢着隔壁王郎休沐,所以雷爹和姚爷又跑去王家喝酒了,这会儿雷家小院里只有小兔和雷寅双两个。
小老虎总爱对着小兔动手动脚,一般情况下,小兔只乖乖地受着,今儿却因着她那句“挺好”,叫小兔心头一动,忽地也伸手过去在小老虎脸上摸了一把,倒把小老虎摸得一个愣神儿。
见她瞪着双猫眼呆呆看着自己,小兔心头又是一跳,身子往前一探,贴在她脸颊上的手指移到她的耳朵上,捏住她那软软凉凉的耳垂。
小老虎的耳垂极大,圆圆的、像颗肉珠,摸在手里极富手感……
小兔正摸得上瘾,小老虎却一缩脖子,咯咯笑了起来,“痒!”她推开他的手。
小兔一阵惊奇。和他浑身哪儿都怕痒不同,小老虎可以说哪儿都不怕痒,却不想今儿竟无意中叫他找到了她的脉门。想着下午她在河边的石头上胳肢他的那一幕,他心头一热,忽地就扑了过去,一把将小老虎按在凉床上,揉着她耳垂笑道:“还当你身上没有痒痒肉呢。”
两人正闹着,忽然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咳嗽。二人扭头看去,就只见李健手里提着个食盒,站在大门边上揉着鼻子,一脸不自在地看着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