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教授互撩的日子(32)
这么多勤奋标兵,亨利偏偏挑了个定义域外的选项来答题。
谢宜珩:“莱斯利每天和康妮约会,八点起床八点睡觉,到实验室比我还晚。”
亨利怒了:“要尊敬计算机科学家!”
谢宜珩看着那个大大的“计算机科学家”,突然想到了中午裴彻的那句“以后就算了”,呼吸停了一下。
怎么会算呢。谢宜珩自嘲地笑,摇了摇头,把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赶出脑海,继续埋头工作。
晚上九点半的时候,康妮终于回来了。意大利女士一只手抱着另一束崭新的红玫瑰,另一只拿着一沓惨白的打印纸,满面笑容地对她说:“晚上好,路易莎。这是莱斯利写完的方案,他让我帮忙带过来的,希望你们工作顺利。”
谢宜珩向康妮说了谢谢,接过资料,心情也和打印纸一样惨白。莱斯利的摘要写得很清楚,谢宜珩只略略看了几眼,就把内容看了个大概,问道:“那我明天来您的办公室找您吗?”
噪声识别的第二部 分就是卡尔曼滤波,通过这种高效率的方式,干涉仪内部的悬挂线因热力因素所产生的震动会被滤除,进一步提高了LIGO的灵敏度。
康妮极擅长精密测量,反射镜和悬挂线的悬挂位置就是她定下来的。为了达到爱德华的要求,谢宜珩和莱斯利必须要根据具体的内部情况来制定方案,所以要和康妮对接。
康妮明白了她的意思,摇了摇头,无奈地说:“你找爱德华吧,他不再让我插手内部结构了。”
谢宜珩和康妮短暂地对视了一瞬,她们仿佛面对着的都是镜子,目光里的情绪一模一样。
她们不理解甚至恼怒爱德华莫名其妙的傲慢,但是不会否认这位老人对于追寻真理的执着。
谢宜珩坐回了桌子前,发邮件问爱德华明天什么时候有空。过了好一会儿,邮箱的图标上才出现了一个姗姗来迟的小红点。
爱德华:“你明天可以去找劳伦斯。你们在加州理工的时候不就已经讨论出初步方案了吗?现在按照具体情况再调整一下好了。”
谢宜珩被踢皮球一样的踢了一圈,最后奇怪地回到了裴彻那里,她有点恼火,键盘被摁得噼里啪啦响。
写邮件的抬头的时候,谢宜珩纠结得差点咬指甲。称呼是个问题,用“亲爱的劳伦斯”则十分矫揉做作,而叫“劳伦斯先生”又有点刻意营造的骄矜。
谢宜珩左思右想,甚至还特地翻出了之前裴彻写给她的邮件的抬头——一个简简单单的“路易莎”。
单单一个“劳伦斯”好像爱德华趾高气扬地在办公室里喊人的样子。
一个称呼她纠结了五分钟,最后当机立断,直接写了个“劳伦斯教授”。
礼貌,尊敬,又维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
谢宜珩满意的笑了,刚起身,打算去冰箱拿苏打水,就听见了自己的手机响了。
她以为是亨利,急匆匆地走回来,一看来电显示,是裴彻的电话。
谢宜珩瞄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邮箱,有些莫名其妙:“喂?”
“我看到邮件了,爱德华也跟我说了。”裴彻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明天上午有空。”
他的声音带着电话特有的沙沙声,低沉缓和,尾调有一点好听的拉长,像是是低声在她耳畔念着济慈的诗。
谢宜珩的心脏像是被捏住了,她紧张地屏息,回忆了一下自己明天的安排,说:“那我十点来找你,可以吗?”
听筒那侧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裴彻放下手中的笔,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说:“好,你到时候直接来三楼的实验室吧。”
仿佛是预料到他会说什么,谢宜珩抢答一样地开口:“我不会迟到的。”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裴彻在电话那头很轻地笑了一声,话语间都带上了几分愉悦:“好,那我明天在实验室等你。”
谢宜珩“嗯”了一声,刚要准备挂电话,又听见他补了一句:“早点休息,晚安。”
谢宜珩极配合地打个呵欠,说了句含糊不清的晚安,挂掉电话之后把数据全部发给莱斯利,确认无误,她关掉电脑,准备回去睡觉。
谢宜珩对着镜子一边卸妆,一边和姜翡唠嗑。姜翡自从被姜翟停了卡,生活的质量直线下降,街不逛了,包包不买了,现在连小二都被迫吃劣质狗粮了。
姜翡唉声叹气,企图通过和谢宜珩聊天的方式来打发自己的闲暇时间:“对了,你最近和普通同事怎么样啊?”
姜翡以前把裴彻称呼为“你前男友”,后来觉得这个名词容易引起歧义,于是代号再一次变成了“普通同事”。
谢宜珩撩起头发,仔细检查着额头上刚冒出来的一颗痘,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还行吧。”
姜翡立刻换了嘴脸,和阿比盖尔一起用力鼓掌,差点震聋了谢宜珩:“不赖啊小谢,前几天还是普通呢,这几天直接成还行了。怎么样,还喜不喜欢他?”
谢宜珩避重就轻,嗤了一声,只说:“你又给我扣帽子。”
姜翡扔下了一句“帽子也要头合适”,就被小二的狂叫逼得挂了电话。
谢宜珩走回房间,往床上一倒,陷在松松软软的云里。她竖起腿来涂身体乳,冰凉的膏体被推开,最终被体温融化。阳台的窗开着,潮湿微凉的晚风绕了进来,青草和海水的气味交织,是最后的夏天的味道。
她仔细地想了想刚刚那句“还行”,发现自己不是在敷衍姜翡,而是她认真地觉得裴彻这个人,不管是作为同事,还是作为朋友,完全可以到达“还行”的门槛。
有点奇怪,但不是不能接受。
她和裴彻本来就不是互不相欠的关系,只不过两个人现在不再演那些粉饰太平的戏,距离意外地拉近了不少。
她又想起了姜翡的那个问题“你还喜欢他吗?”
感情不能被量化,所以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只好凭借着自己心里的揣摩。谢宜珩揣摩来揣摩去,不合时宜地想起高中的时候布莱克老师说的话。
“物理比人生困难多了,世界上有多少难题是许多物理学家耗尽一生也没解决的呢。”
托马斯嘴快,立刻举手提问:“那物理和爱情哪个简单呢?”
布莱克瞥了他一样,平静地说:“物理。在物理的世界里,你知道条件,你就可以推导出结果。但是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永远推导不出这场爱情的结局会是怎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没头脑和不高兴吵架了吗?吵了,但是没头脑小谢很克制。
@没头脑小谢,你好,请你反思一下为什么人家不直接回你邮件要给你打电话呢?懂了吗?
第25章 没头脑和不高兴(4)
谢宜珩早上在客厅里收拾东西。正好康妮从房间里出来,去厨房煮咖啡,笑眯眯地回头对谢宜珩说:“早上好,路易莎。你今天的口红颜色真好看,很温柔。”
谢宜珩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笑了笑,说:“以前不怎么用这种颜色。”
康妮了然地“哦”了一声,倒了杯咖啡,慢慢地走到阳台上,问她:“你今天是要和劳伦斯一起处理干涉仪的内部噪声吗?”
康妮夸她好看和问她是不是要去见裴彻,单独拎出来都没有任何问题,还能体现康妮对她的关心。但是这两句话放在一起…谢宜珩蓦地心里发怵,支吾着说了个是。
康妮捧着马克杯站在阳台上,屋子里弥漫着咖啡的滚烫的香气,是被烘焙过的最原始的味道,说:“快去吧,希望你今天过得愉快。”
谢宜珩像是冬天在雪地里奔跑的小熊,疑神疑鬼,觉得每一个隆起的土包下都是猎人设的陷阱。她总觉得今天康妮的每句话都意有所指,赶紧说了再见,出门左拐,安静地看着电梯上不断变化的红色数字发呆。
到了实验室之后,她和莱斯利把模型处理完毕,又讨论了一番内部噪声的处理。谢宜珩把手头上的任务都做完了,上楼去找裴彻。
她爬了一层楼梯,没想到正好在楼梯拐角处遇到裴彻。裴彻戴着那副银边眼镜,朝着她笑了笑:“正好遇到了,那就一起上去吧。”
他走在前面,替她推开了实验室的门。谢宜珩说了句谢谢,顺手把门带上。实验室的中间放着内部悬挂结构的模型,悬摆挂绳和LIGO内部用的挂绳是同样的材料——直径仅有0.4毫米的熔融石英丝。谢宜珩站在门口的位置看去,两块极纯净通透的反射镜就仿佛漂浮在空中一样,是创世纪最后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