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她浑身冷汗,闹钟上显示六点二十了,靡靡不振从床上爬起来,下意识就要从衣柜里拿出职高校服。
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转校了。
清北高一的校服是黑白相间的万能色,几乎不会出错。却延续了中国校服一贯的精髓,宽大肥胖。
穿在宋嘉鱼身上大了半个码,袖子裤腿都得挽起来才稍稍好一些。
看着镜子里无精打采,眼下多了两个大黑眼圈的自己,她胡乱抹了把脸,强打起精神洗漱吃饭。
吃完早餐后和妈妈告别去上学,结果刚出门就撞上了隔壁的叶叙白。
宋嘉鱼脸上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的笑容一顿,心虚抬手道:“……嗨?”
叶叙白目不斜视地和她擦肩而过。
“呵。”
不冷不热的音节让宋嘉鱼腿肚子一颤,扶着墙壁才不至于跌倒。
待他完全骑车走远后才颤颤巍巍往学校去。
通过他刚刚那个态度,宋嘉鱼确定了一件事,自己、好像、真的把他得罪透了。
可她根本没说过那些话啊。
她有些欲哭无泪地慢吞吞走着,好不容易快到学校门口了,却在转角处的胡同看见——
平常在职高耀武扬威的小混混讨好地围着叶叙白,期间还不停对他点头哈腰,其中一个刀疤脸想上前握手,却被他一计刀眼给吓得虎躯一震,又悻悻退回了原位。
“我只给你们三分钟。”叶叙白语气冷淡。
小混混们对视一眼,最后纷纷拿出了红色钞票上交给他。
宋嘉鱼见过别人对楚钟这样,这时候往往是楚钟在收保护费。
所以叶叙白现在是……
见小混混们对他毕恭毕敬,他却仍旧一副云淡风轻,显然是早就习惯了的模样,宋嘉鱼心底一怵,忽然对他有了个清晰的认知。
他,不能惹。
作者有话要说:叶大宝:媳妇想象力太丰富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五章
她不想惹事,刚准备悄无声息溜走,刀疤脸余光忽然瞄到了她,眼眸一眯凶神恶煞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滚滚滚!再不滚女人一块打!”其他小弟也恶狠狠道。
宋嘉鱼被吓得一个激灵,生怕他们真动手打自己,忙撑起来校服领子掩着自己的脸,匆匆绕过小胡同跑了。
叶叙白就静静睨着她从自己眼前走过去。
各科课代表会在早读前收完所有作业,宋嘉鱼把作业交上去后,就见叶叙白戾气沉沉地朝座位走来。
宋嘉鱼忙低下头装作正在找书的样子,然后默默把板凳重新挪回桌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叶叙白坐下来戴上耳机,两条胳膊往桌子上一放,开始补眠。
宋嘉鱼中途去上了趟厕所,回来后早读便正式开始了。
他们学校为了防止早自习有学生犯困偷懒不背书,所以立了个制度:早自习必须站着背书。
老师负责布置一下早课内容,课代表则会监督班里学生背诵,校领导也会时不时的到班外转悠检查。
大家稀稀散散都站了起来,唯有叶叙雷打不动趴在桌子上补眠,任背诵声音再大也没将他吵醒,课代表在下面转悠时也只当没看见。
毕竟得罪不起。
宋嘉鱼知道自己天赋不好就得靠后天努力,早读背得格外认真。就在她刚放下书闭眼尝试背诵时,余光霍地注意到教导主任带着一波人正面色严肃地往他们班走来,其中一人还拿着本停停写写,似乎是在记录扣分。
原本并未在意,脑海中却陡然浮现昨天班里某个同学说要是班级整体分再被扣,就得集体停课回家,并且还会全校通报。
上次不过就请了个假,她妈就把她骂的狗血淋头,要是这次再被停课……
她打了个寒颤,哪怕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她妈也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叶叙白还躺在桌子上睡觉,在集体荣誉和叫醒大魔王之间,宋嘉鱼咬咬牙选择了前者,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拿起笔戳了下他的胳膊,然后迅速回到原位装作正在背书的样子。
叶叙白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只好又用圆珠笔戳了两下,拿书挡着自己的嘴用气音说:“喂,快醒醒,教导主任来啦。”
可叶叙白还是没给她丁点反应。
宋嘉鱼伸出脚轻轻蹬了下他的凳子,眼见教导主任一行人越来越近,他却睡得跟个死猪似的,她心里一急,脚下力气陡然加大,“碰”地踹了他小腿一脚。
“刺啦——”
凳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班里瞬间寂静下来,注意力齐刷刷聚集在他们身上。
宋嘉鱼忙和他撇清关系,收回腿若无其事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书。
叶叙白终于幽幽转醒,眸色深沉地抬起头望着她。
宋嘉鱼装模作样地回了个不解的眼神。
怎么回事啊,她也不知道哇。
叶叙白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终于从座位上站起来,暴躁地将板凳踹回桌底。
“砰!”
全班都是一个哆嗦,宋嘉鱼恍惚中觉得他踹的不是板凳,而是自己。
“行,行啊你。”叶叙白唇角勾勒出一抹诡谲的弧度,同昨晚如出一辙。
教导主任见他们班如此安静,在门口厉声训斥道:“你们班怎么这么安静?声音呢?都没吃早饭?!”
同学们忙转过身来继续背诵。
教导主任扫了一圈教室,道:“课代表呢?跟我出来。”
课代表忙站出来跟他一块出了教室。
宋嘉鱼装模作样地念了几句,余光却忍不住往叶叙白身上撇。
只见他黑色的校服裤腿上蓦然多出一大块灰脚印,格外清晰,她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这……是我踹的?”她难以置信又小心翼翼地抬头问叶叙白,目光真挚,盼望从他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呵。”
又是熟悉的“呵”,这一刻,宋嘉鱼骤然顿悟了里面包含的深层含义,头重脚轻,只觉吾命休矣。
小时候有位大师说她十六岁这年犯煞,恐有血光之事,当时她不信,觉得都是忽悠人的,还把大师打发走了,现在就想问问大师……
她这样的,还有救吗?
好不容易熬过了早自习,下课铃声响起那刻,宋嘉鱼失重瘫坐在凳子上,叶叙白就拿手支着头,翘着二郎腿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她一扭头就能看见他裤腿上自己留下的那一大块脚印,宋嘉鱼本就心虚,此时心里更没了底气,手指不自觉紧张地攥紧了衣角。
“那个,你听我解释。”
“说。”叶叙白薄唇微启,吝啬地吐出一个字。
“首先,我踢你不是故意的,是因为当时主任都快过来了,我拿笔戳了你好几次你都没反应,就、就……”
“就踹我了?”叶叙白接过话茬,“宋嘉鱼,你是故意报复我吧?”
“不不不,那是我没看清,还以为是椅子腿。对不起,我现在就给你擦干净。”宋嘉鱼忙从书包里拿出张湿巾,蹲下来给他擦裤腿。
近来天气炎热,大家都纷纷去掉了秋裤,叶叙白也只穿着一条单薄的校服裤,此时宋嘉鱼小手在他腿上毫无章法地乱摸着,莫名令他心底多添一丝燥意。
“起开。”
他蹙眉不耐烦踢腿挥开她,在她不解的目光下站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她又得罪他了?
宋嘉鱼莫名其妙地看着手中的湿巾。
上课铃声响起时,叶叙白终于回来,只是裤腿处多了一大片水渍,想来是自己刚刚找水龙头洗了。
体育委员见此在他途径自己时轻轻将碎发撩到耳后,找出卫生纸想要骄矜递给他。
叶叙白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回到座位上,将她无视了个彻底。
她的手尴尬顿在半空中,在班里同学的嗤笑声中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
宋嘉鱼同样准备给叶叙白卫生纸的手一顿,恰巧英语老师在此时走了进来,她悻悻将纸塞回了抽屉里。
叶叙白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这节课也没睡觉,不停将英语书翻来翻去,宋嘉鱼余光一直注意着他的动态,也被扰得有点听不进去课。
他的裤腿还没干,仿佛是在隐隐提醒着她什么。
她的手又不自觉伸进桌兜里握住那张卫生纸,大拇指和食指贴近,无意识纠结抠着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