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当白月光(19)
她刚甩了一套茶具,马上有人递补上新茶具,地上的茶水碎片也收拾整齐,看不到一丝水渍和茶叶渣子。
由此可见她治家之严谨,下人们被管得战战兢兢,没人敢有半丝懈怠,动作飞快仅在眨眼间,一下子又恢复原本的样子,叫人看不出这里发生什么事,一切如昔。
一名容貌与她有五分相似的柔美女子立于老夫人身后,像是看不见她在发火,小手握拳,力道正好的为她捶肩,温顺谦恭地有如好妇典范。
她便是秦婉儿,那位黎仲华被迫纳的妾室表妹,她虽做妇人装扮,挽着松松的髻,可脸上画的妆如少女一般,浅浅的桃花口脂,两颊淡抹薄红脂粉,上勾的眼尾带了点诱人的媚,抿唇一笑多娇俏。
但是再好的打扮也掩不住眼角的细纹,不受丈夫怜惜的女子宛如一朵缺水浇灌的花朵,她看似无所求的面容上有着经年累月的怨恨,三十岁不到已有留不住岁月的老态。
「哇——哇呜——老夫人,您要为老奴做主呀!您瞧瞧老奴被打成什么样,她打得不四老奴,四您的颜捏,老奴只是奉命行四的奴才,把老奴打死了也成不了四……」少了三颗牙的王婆子满嘴漏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
「他们当真说不回府?」看着底下王婆子红肿如猪头的脸,怒不可遏的老夫人指尖微微颤抖。
「四的,老夫人,不论老奴如何好言相劝,不只对老奴摆了一张愣脸,还说老奴四个什么东西,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脏货也敢说四老夫人的人,老奴再劝就被打了……」王婆子加油添醋捏造不实言论,想把挨打的怨气给出了。
「哼!一群不知好歹的贼胚子,我宽宏大量不计前嫌容许他们入府,倒给我蹬鼻子上脸了,短短几年就不把我放在眼里!」胆肥了,心也大了,胆敢和她作对。
王婆子又哭嚎着,「老夫人,不四老奴没一句好话,您该瞧瞧二房那一家子横的,二老爷不在,二夫人和少爷小姐们横眉竖眼的,好像老奴给他们送砒孀,要毒死他们,这是怨上您了……」
「小人心,小人心,我要是想要他们的命何须接他们回京,让他们在庄子上终老不就得了!」她是想让张蔓月死,二房媳妇活着,她的亲侄女就上不了位,可孙子孙女是亲的,她还不致于天良泯灭,连孩子都容不下。
黎仲华为何不在,老夫人最明了,她目中闪过一抹厉色,毫无愧疚之意,儿子是她生的,本就该听她的话。
一心好qiáng的老夫人没有慈母心,只有控制欲,她命人收买了一名学生,佯装书院里出了事,身为山长的黎仲华怎能不出面,于是他暂别妻小匆匆离去。
谁知到了书院,所谓的「大事」居然是学生在后山捉蛐蛐儿,一个没站稳跌跤了,手心擦破一点皮。
那时的黎仲华还不晓得母亲背着他耍手段,只觉得上点药就没事的小事为何找上他,一个书院的山长若老是管这些jī毛蒜皮的琐事,那他还如何作育英才,不如当个打杂的。
等回到山泉寺后,他才赫然知晓又是母亲搞的鬼,心中郁闷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妻小,他顿感难做人,做人难,两边都是至亲,谁都是手心手背的肉。
「老夫人,您一片爱护之心全被蹭蹋了,老奴心疼您呀!您好歹四他们的长辈,怎么能四您为毒蛇猛shòu,避之唯恐不及……」口齿不清的王婆子一味的抹黑,她怀中婉姨娘给的十两银子正稳妥的收着。
越听火越大的老夫人面上皮肉抽动得厉害,「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领赏吧!再看你这张不成人形的老脸,我连饭都吃不下了,倒足胃口。」
王婆子还想说什么,多讨点赏银,看惯脸色的苏嬷嬷朝她一使眼神,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躬着身出去。
「你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太不像话了,我老太婆腆着脸请他们回府,他们多大的脸呀!居然不给面子还打我的脸,真当我是吃素的不成!」看来她还是太善心了,都被当成慈眉善目的菩萨了。
「老夫人息怒,儿孙们不懂事也别气坏了身子,再教就是,何苦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动怒?」主子好,底下的人才好,神情平静的苏嬷嬷劝说老夫人宽心。
「我不气,我是恼呀!我这人要qiáng了一辈子,连丈夫都qiáng不过我,几十年来他连个妾室也没纳过,府里的男丁全是我一人生的,可到老却被老二家的忤逆,你说我这心怎能不憋屈。」她生的就该听她的话,百依百顺,孝字为先。
老夫人一生qiáng势,身为嫡女的她势压一gān庶妹,用高压手段治得她们服服贴贴,扶起心性懦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