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吾妻+番外(24)
把鹿儿放下来后,确定她站稳,顺手解了她眼睛上的布条。
骤然的光明伴随着官扶邕略带清凉的声音一起出现在她眼前。“鹿儿姑娘。”
他拄着一根拐杖,一身的俐落打扮,清爽又耀眼,这人怎么能这样,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任何状况,都耀眼得要闪瞎人眼?
他不远处站着侍卫和矿工模样的人。
山风很大,连一处遮掩的地方也没有,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她一手要把被风弄乱的头发挽到耳后,还要给官扶邕见礼。“官公子。”
“我们也算熟人了,不用多礼,让姑娘蒙着眼上山,多有得罪,失礼了。”
“我知道这是为我好。”
官扶邕看她笑容满面不像作假,这小姑娘明理的时候有着出人意料的成熟,但耍起脾气的时候又和同样年纪的小姑娘一致,他有时候会有种错觉,这人姑娘的心智和年纪并不相符,真的等她再多长几岁,也不知会拥有怎样的一种迷人风情?
“鹿儿姑娘这请。”
官扶邕把她带到下风处,也不知他们哪弄来的遮阳大伞和桌子,上头堆了好几颗原石,那几个看似积年的老矿工就虎视耽耽的看着,对于鹿儿的出现他们眼里有片刻的茫然和不解,这会不会太儿戏了,说是要请高人确定矿坑里有没有真值得东家投下巨资挖掘的矿脉,怎么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这实在太看不起人了,这样的小姑娘能懂什么?!
他们愤愤不平,只见鹿儿问道,“这些石头就是矿工挖上来的原石吗?”
一个老矿工上前,“小人祖辈都在矿坑里讨生活,这几 颗石头都带皮绿和黑沙皮壳,小人确信这里面一定会有翡翠。”
鹿儿同意的点头,至于是同意老矿工的结论还是别的,根据官扶邕这些时日对她的了解,她肯定有别的想法。
果然,鹿儿把每块石头都摸了一遍,有的还摸了又摸,然后有些不明白的对官扶邕道,“原石里有没有玉,你让切制师父切一切开了窗不就知道了,用不着我呀。”
官扶邕伸出一指示意鹿儿看过去,只见一个小坳处堆积着小山高切割过的原石,有的外表带皮绿,有的带蜡壳黑乌沙,有的只有灰褐色,各种颜色都有。
鹿儿知道一般的皮绿原石是最容易切出绿色的,而带有这重绿色的原石其实比一般原石风险还要高,因为靠皮绿很容易迷惑人,这种呈脉状的绿色通常会大面积的出现在翡翠原石的外表,所以会让赌石者以为原石的内部会有更多丰满的翡翠幻想。
蜡壳黑乌沙,一般会认为里部会有较深的绿色,但黑乌沙表皮变化大,有的里面黑中带绿,有的绿点带杂质,有的里部什么都没有。
总归都要碰运气。
很遗憾,她手中摸过的这些原石的手感她都不喜欢。
她现在大概知道官扶邕遇到的困难在哪里了,这个他命人寻到的矿脉看似蕴藏着原石翡翠,但是几度试着挖掘,挖出来的都是皮壳特征像是玉,内部却是让人大失所望的石头,所以,他是因为这样找她来的。
他想知道这矿坑值不值得开采。
“我想下矿坑看看里面确实的情况。”她提出令所有人都意外的要求。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不赞同。
“我必须亲自去探查摸看看那些矿石才能知道结果。”她也不等官扶邕答应,转身唤了卫二,问他要怎么下去。
这矿山卫二来过,他自然知道进矿坑的路,可姑娘为什么指使他指使得那么自然,他,可是爷的人啊!
他还在犹豫,官扶邕已经走过来。“要进矿坑得坐罐笼下去,矿坑十分的危险,什么时候会有落石、塌陷都未可知,你确定要下去?”
“你答应给我丰厚的酬金,我自然要使命必达。”这好像是什么广告词,她怎么用到这里来了?
官扶邕哭笑不得,这丫头,就不能不那么爱钱吗?说来说去是为了银子,就算银子再好,也不能拿命来冒险。“矿脉再找就有了,不值得你拿生命去冒险。”
“你放心,我只是去瞧瞧。”她已经让人拉过罐笼,完全没在怕,一只脚已经要踩进去了。
官扶邕无奈的摇头,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伸手帮忙固定住摇晃的大铁笼,自己也随着她进去了。
“爷!”
卫一、卫二、卫四都反应过来,齐齐冲上前,每个人都是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
“我自己的矿坑,我去瞧瞧又如何了?”他笑得很是潇洒,在众人错愕的眼光中罐笼缓缓往下而去。
笼车吊在半空,尽管再努力的平衡,还是摇晃不已,鹿儿这时候才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莽撞了?
她下意识的伸手捏住了官扶邕的衣袖。
“别怕,一下就到了。”官扶邕心头一软,反手握住她的手,拇指指腹从她掌心轻轻擦过,然后盖在笼车的扶手上。
乍然一看就像大手覆盖着小手,也因为这动作,他的身躯和她只有咫尺的距离,官扶邕说话时,鹿儿甚至感觉到官扶邕的呼吸,温热的,尽数喷在她的鼻尖上。
她有几分窘迫,几分羞涩,鼻尖还冒汗了,她忙想把距离拉开些,却忘记两人还在半空中,动作有些大,官扶邕把她往回拉,一不小心两人的唇就这样轻轻擦过。
两人都□住了,一时没有动,直到反应过来,官扶邕才发现这个样子委实是靠得太近了,他赶紧退开些,发现自己的唇有些痒,有些烫,心跳得有些快,鹿儿则是低下了头。
官扶邕看得见她耳尖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鹿儿干脆破罐子破摔,装死到底。
幸好矿坑甬道口也已经到了。
甬道口有十几个或立或蹲或坐的年轻矿工,手边则是锹或是铲和锄,矿坑采井巷开采,井巷通风,可以随着挖掘的深度增加,使井下空气流通顺畅。
见到她和官扶邕,都涌了过来,只是没人敢开口和官扶邕说话。
毕竟他们得到通知,知晓他就是东家,这个矿将来会不会采,他们不能得到这活计,都要看这位金主啊!
他们很自动的漠视鹿儿的存在,了不起就是东家身边的丫鬟还是暖床的女人,甚至是小妾,不知道矿的危险性,来凑热闹的。
“谁是班头?”官扶邕看着鹿儿安全的落了地,开口便问。
他习惯了发号施含,立刻有个中年的汉子站出来。
“鹿儿姑娘识得原石矿,她想进坑去,你领我们进去。”
中年汉子没敢在鹿儿的身上停留太久,他发现东家的目光时不时总落在这位姑娘脸上,只是这是矿坑耶,不是什么游乐场所,就算宠她,也用不着拿小命开玩笑吧?
心里虽然很不情愿,但中年汉子还是问了声,“就在外头看看?”
“嗯,就在外头,不进去里面。”
官扶邕最初的确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进了矿坑的鹿儿根本就不受控制,心随意转,男人什么的早忘了,眼里只有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世界。
洞内有着矿用的油灯照明,五步一火,十步一灯,班头上以巾束头,叫套头,上头用铁做成碟形,可装半斤油,工人再把灯挂在套头上,官扶邕和鹿儿的头上也被挂上这么一个装置,所以她不必担心矿坑里的光线不够,让她错看了什么。
鹿儿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进矿坑,里面的潮湿和稀薄的空气超乎她想像,鹿儿也不管班头探究质疑的眼光,她走走停停,手碰触着那些毫无出奇的岩石。
官扶邕只是跟在她身后,看她弯下腰,抠抠那边的石泥,有时什么也不做,看似漫无目的的走走碰碰,就在班头都开始要不耐烦的时候,她在一块风化到近乎班驳的岩石面前站定了。
那块岩石呈不规则状,也许大一点的振动就会变成粉也说不定,但她完全不怕脏了手,把岩石的每个角落都摸过,回过头来,对官扶邕娇然一笑,“我喜欢这一块,把它起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