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是件漫长的事(23)

张北辰早早起床,洗了头,发型梳成三七分,拿出新买的一套休闲装,上身是一件白色短袖,印有一些很酷的图案,下身是一件黑色七分裤,脚上一双黑白灰混色的运动鞋,整个人看起来时尚中透着张扬的味道,分外精神。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道,芸熙一定会喜欢吧。

第 17 章

看看时间,已经一点四十,芸熙应该快到家了吧,张北辰慢慢向芸熙家走去。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下狂躁的心情,想着一会见到芸熙的场景,嘴角忍不住上扬。

“北辰,你在这干嘛?”王伟神色匆匆,从芸熙家门前走过,看到张北辰站在那里,问道。

“哦,芸熙今天回家,我找她有点事。”张北辰脸色一红,道。王伟和张北辰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多少知道一些芸熙与张北辰的事情。

“哎,出事了,芸熙,芸熙她……”王伟吞吞吐吐,想到张北辰听到这件事后可能的反应,他有些担忧。

张北辰脑袋“嗡”的一下,说道:“芸熙能出什么事啊,她不是去旅游了吗,昨天下午还与我通电话了,今天就回来。”

“刚刚上面的人给我爸打电话,说咱们这的赵志坚一家出车祸了,非常严重,三口人都在中心医院抢救,让我爸通知家属过去看看。”王伟面色凝重道。他的爸爸是芸熙和张北辰家这片的负责人,上面有什么事都会先通知他爸爸,再来组织安排。

张北辰听过王伟的话,脸色苍白如纸,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迅速放大,难道昨天的梦便是警示吗?他想到梦里容颜朦胧的芸熙,还有她的话,“我就要离开了”,“你一定要找到我”,“我会等你的”,这些芸熙的剪影和只言片语迅速充满张北辰脑海,他嘴里念叨着“这不可能”,心却越来越忐忑不安。

很快,张北辰的脑袋便无法再想其他事情,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芸熙,确认她没有事。他转身就跑,心中反复默念着“芸熙一定没事”!

王伟见张北辰往医院方向跑去,在他身后大喊,让他别急,一会可以坐他爸爸的车过去,张北辰浑然不知,他仿佛已丧失了听觉能力,甚至连自己跑步的动作都是出于本能,十分机械,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快点见到芸熙。

张北辰过马路时完全顾不上来往车辆,横冲直撞,与好几辆车擦身而过,不过都给他及时躲过去了。快到医院时,张北辰的思绪渐渐清醒了一点,心想着芸熙现在是最脆弱的时候,正需要他,无论如何不能慌乱。

医院的急诊科里人满为患,各种类型的病人都有:突发急症的,摔伤骨折的,食物中毒的,当然还有车祸受伤的。张北辰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芸熙一家,他赶紧来到前台服务中心。

“大夫,赵志坚一家在哪个病房?”张北辰急道。

“赵志坚?不知道,好像没有这个人吧。”大夫忙着手里的工作,随意答道。

“今天车祸送过来的,一家三口都受伤了。”张北辰心中矛盾,期盼着芸熙一家真的没有事情,完全是个假消息,又害怕的反复确认着。

“一家三口?哦,想起来了,刚才的确有三个人被送来了。”大夫这才想起,不过并不确定是不是一家人,也不清楚其中是否有叫赵立坚的。

“他们在哪?”张北辰激动道,心中的想法崩塌,现在只希望人还安好。

“你和他们什么关系?”大夫仍不慌不忙道。

看着大夫事不关己的态度,张北辰忍受不住,眼泪簌簌而下,哽咽道:“我是他们的亲人,求求你,快告诉我他们在哪。”

大夫见此情景,眉头微皱,这才积极了一些,道:“你先别急,我帮你问问。”过了一会告诉张北辰病人在105,106和119号病房。

张北辰赶紧去寻找病房,看到105和106都写着“抢救中”,心中稍安,只要开始施救就有希望。沿着走廊快走到尽头时,才看到119病房,张北辰来到门前,看到上面同样写着“抢救中”,提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心想老天垂怜,芸熙一家人那么好,肯定会化险为夷。

他默念着“感谢上天庇佑”,转过身来,才注意到走廊中还停放着一张医疗床,床的四角都有滚轮,能推着病人来回走动。床上躺着一人,上半身与头部均被一块布遮掩,看不清面容,依穿着判断,似乎是个女人,露出来的右手上扎着针头,一名护士正在给她输液,护士右手调整输液速度,左手拿着一个夹子,好像是病例本。

张北辰随意扫了一眼,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心中猛跳,他定睛去看那输液的手,一块手表显露出来。张北辰用力眨了眨眼,他记得芸熙有一块类似的手表,中考前爸爸给她买的,考试看时间用,应该只是巧合吧。

房顶上的灯光斜照在表盘上,正好反射到眼睛,张北辰想移开视线,可是身体却无法动弹,过了一会,双脚不由自主靠了过去,到了病床旁边,再低头看时,瞬间天旋地转。手表外壳靠近九点钟的位置有一个小坑,他记得,芸熙的手表摔过一次,就在相同位置,她当时还大哭一场。张北辰不自觉的牙关紧咬,心想这必是巧合,世间之事巧合者甚多,这算不了什么。

张北辰身体微颤,再打量那人穿着,这身衣服绝对不是芸熙的。张北辰告诉自己,这肯定不是芸熙了。

眼角余光瞥到床上人裤兜露出一截纸边,张北辰心脏倏地揪了起来,那似乎是信封一角,而那信封正是张北辰精挑细选出来,并亲手送到芸熙手中的。

张北辰僵在那里,浑身剧烈抖动起来,快速抽出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一看,如遭五雷轰顶,上面正是自己的笔迹,那是他写给芸熙的情书!

“你怎么乱动病人的东西,快放回去。”护士看到张北辰的举动,怒道。

“她叫什么名字,是不是赵芸熙?”张北辰仿若未闻,自顾自问道。期待护士否定自己,一定是他哪里弄错了。

“是的,你是她的亲属吗?”护士看了眼病例,皱了皱眉道。

张北辰点点头,一把掀开了芸熙身上的布,映入眼帘的情景只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芸熙的脸血肉模糊,支离破碎,以前的娇颜荡然无存,上衣犹如用血洗过,尽数染红,身子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也全不存在。

张北辰的腿瞬间有些软绵无力,差点跪在地上,手扶病床才勉强支撑。抬手扇了自己一耳光,他希望这些都是做梦,都是假的,可是脸上的疼痛还是清晰传了过来。

“她,她还活着吗?”张北辰声音颤抖,艰难问道。泪水蕴满双眼,马上流下来了。

护士又默默把布盖回原位,本想斥责张北辰几句,看他甚是伤心,就作罢了,轻声道:“还活着,不过气息十分微弱。”

“那为什么还不抢救?”张北辰情绪有些失控,大声喊道。再不抢救,芸熙就会走了吧,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我也想救,可是今天急诊病人太多,没有多余人手,你先别急,119马上就好,下一个就到她。”护士见惯了这种家属,并没动怒。在急诊科工作了十来年,什么情况都遇到过,生离死别在她们眼里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张北辰盯着119室的门,度日如年,每一秒都被拉长了数十倍,感觉过了好长时间也没开门,其实只过去数十秒而已。他能真切感觉到,芸熙的生命在快速逝去。

张北辰心急如焚,终于控制不住情绪,瞬间崩溃。双腿不听使唤,直接跪在地上。眼泪犹如开闸洪水,止不住狂奔下来。

“芸熙,我就要失去你了,是不是,再也无法重来了吧!”张北辰大声哭了出来。

他拉着芸熙的手,绝望道:“芸熙,你不能把我抛下,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我都还没跟你表白,求求你给我个机会。”

张北辰慌乱的从裤兜里掏出戒指,哭道:“戒指我都准备好了,你快醒过来戴上它,我怎么能生活在没有你的世界,这么多年来,我已习惯有你在身边,请不要离开我。”他坚定的将戒指给芸熙戴上,仿佛这样就能将她套牢,把她留在身边,不会离开他似的。

护士愣愣的看着张北辰,到此刻才明白,这两人看似年龄不大,却是情侣,甚至到了送戒指的地步。男孩深情的哭诉,让她也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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