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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齐了,林泽招呼上菜。陈辰把没人动的酒打开,没人管他,他倒在自己杯里,刚端起来,冲向孟原野,孟原野眼就直勾勾看过去,忽地一笑,她说:“都说了是打招呼,没想找麻烦。”
陈辰看着孟原野那神情,虽然她面儿上笑着,但这笑却让他心里一阵发毛。有种谎言假意被看穿的感觉。
廖星燃也停下,看向陈辰,嬉皮笑脸说:“没意思,就非要给自己添堵?”
陈辰的手还停在那儿,林泽挨着他坐,一看情况不对,捏过他手里的酒杯,一句话都没说,把酒倒地上了,倒了之后,杯顺手被他扔在一堆食物残渣上。
一个女生赶紧转移众人注意力,把切好的蛋糕递到廖星燃这边,看看何寻,“给那个妹妹,她都不说话。”
廖星燃接过来,“谢谢,她胆子小,怕生。”
没人再注意陈辰,他自己坐在那头,脸色难看得要死。这回,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廖星燃旁边坐着的红衣服的女的,和廖星燃一样不是好招惹的茬儿。
一群人在酒店里折腾到下午三点才出来。
出门口之后,林泽找到孟原野和廖星燃,说:“陈辰他就是说话做事不带脑子的,你俩别放在心上。原野,我见过你,我叫林泽。”
“我记得你,生日快乐!”孟原野说。
廖星燃看一眼孟原野,又朝林泽道:“你看我俩像是往心里去的?站那儿时候,就跟他说没事儿了,是他自己底虚,心里有鬼,非给自己找难看。原野要接了那酒,不就让他得逞了。”
林泽走了。廖星燃看孟原野,打量着,带着隐隐的笑意,“野姐,够狠啊。”
孟原野笑起来,“彼此彼此,世道险恶,该狠了不狠,怎么长这么大。”
中午饭过后,陈辰就不蹦跶了,整个人焉了吧唧的。到了弓箭馆,林泽看他闷闷不乐,就过来跟他说话,“不玩儿?”
“你们玩儿吧。”陈辰说。
“见识了吧,知道什么叫不能惹了?”林泽看出了他的心思,又看他一脸苦相,特别想笑。
“见识了见识了,不惹了,再不惹了。果然是什么人找什么人,要不她怎么跟廖星燃走一起啊。”
林泽拍拍陈辰,“你心里有数就行。来玩儿会儿,一大男人,搞得就像被谁欺负了一样。他们俩都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本来就是你没做对,就当吃个教训了。不过我看你这样,也早该吃吃教训了。”
正说着,林泽的手机来了条短信,看完他抬头,“你们有人叫小乔了?”
陈辰抬头,摇头,“没有啊,她要来?”
“她说她晚上去关祝那儿。没人叫,那是谁把地方告诉她的?星燃原野都在,这要来了,不是明摆着找事儿吗?我还是去和星燃说下吧。”林泽说。
林泽走进馆里,黎清扬在一边独自坐着看他们玩儿,廖星燃正教何寻射箭。
何寻个头低,瘦瘦小小的。弓重,她手也小,抓都抓不稳,样子有点滑稽。
就听廖星燃说:“站好,挺胸,瞄准,手臂用劲儿。好,拉开,再用劲儿,哎,松手。”
“嘣……”箭掉在两米开外。何寻叹气,把弓放下,“好重呀。”廖星燃笑,“没关系,动作差不多,多练练就会了。”
这时候,另一边的孟原野“咻”一发,准十环。
“寻寻看你原野姐,典型的天赋型选手。”
孟原野回头笑,“别夸,什么天赋,是瞎猫碰死耗子了。”正说着,“咻”,又一发,九环。
“……嘶。”她站定,自己顿了顿,“我好像找着手感了。”
廖星燃看见林泽迎面过来,又站在离这儿几米开外的地方,朝他摆手,“星燃。”
廖星燃走过去。
林泽说:“不知道谁把晚上的地方告诉小乔了,她给我发短信,说要过来。”
廖星燃说:“乔岐?来呗。”
“这不是原野在嘛?我怕她们闹不愉快。”林泽说。
“你说原野跟乔岐啊?”廖星燃挺平静,“中午的饭桌上原野怎么顶陈辰的,你又不是没看见。”
“我倒无所谓,是怕乔岐过来找你们麻烦,闹得大家都不开心,所以跟你说一声。”
廖星燃拍了下林泽,“你想多了,没事儿。乔岐能闹出什么事儿啊?她也就是背地里叫几个人,欺负别人能行。”
第五十五章
到KTV时,林泽还特地看了下表,时间显示快八点了。他们往市中走的这条路,依然是到点就堵车。自行车,电动车,电动三轮车,摩托车,汽车,大的,小的,一道堆。至于堵车这事儿,没辙。它好像跟暑期不暑期一点儿关系没有。
何寻头靠黎清扬睡了一路,睁开眼。头晕乎乎的,头发也乱了。她感觉嘴巴很干,一摸嘴角,黏糊糊的,是口水。
她悄悄地摸了下黎清扬的衣服,又赶紧收回来,因为衣服那片是湿的,确实沾上了她的口水。她以为黎清扬没发现,结果一抬头看见黎清扬正看着她。
“你傻不傻?”黎清扬说。
何寻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她从口袋里抓出几颗大白兔奶糖,伸手递给黎清扬,“给。”
黎清扬接过来,“哪来的?”
“给我蛋糕的那个姐姐给我的。”她说。
正好要下车,孟原野回头,“什么呀寻寻?”
何寻回答,“奶糖。”
“我也要。”孟原野说。
下了车,何寻转头跟黎清扬说:“再给我两颗,我给原野姐。”
黎清扬笑,听她的,从手里拨出两颗。
孟原野走前头,听得真真的。她转头又说一句:“黎清扬,你妹妹真亲你,就亲你。对你以外的人,全是白眼狼态度。总共几颗糖啊,都给你?”
这话突然让廖星燃哈哈大笑起来。
何寻看着孟原野,脸红红的,声音提高:“我没有,我不是!”
孟原野觉得姑娘炸毛的模样实在可爱,又故意逗她:“嗯。你没有,你不是。那糖呢?”
何寻瞪她一眼,气鼓鼓道:“我不给你了!”说完跑到廖星燃跟前,赌气似的,“星燃哥,给你。”
“看看看看,还学会拉仇恨了。”孟原野说。
廖星燃接过那两颗糖,笑得肩膀都一颤一颤的。孟原野这时候走到他旁边,廖星燃还在笑呢,他说:“你老逗她干什么?”
“她多好玩儿啊,跟个洋娃娃似的。”孟原野说。
廖星燃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里的大白兔拨开了,趁孟原野没注意,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然后自己吃了另一颗。
林泽去找关祝,关祝给他们带路,带到之后,站门口跟林泽说:“果盘和酒一会儿给你们上。”
林泽站门口喊一句:“开车的几个?”四个人举手。
“野姐,喝不喝?”廖星燃问。
“唱歌我不太行,游戏我又老输,也就剩下喝了。”
林泽在门口把灯调了,刚暗下来,又喊廖星燃,廖星燃摆手,“别瞎闹了,今天是你这寿星主场。”林泽定睛看过来,也就没再打扰。
一伙人,就这么闹哄哄地执行了这一天里最后的安排。
光线昏暗,灯影斑驳,音乐震耳欲聋,酒水唾手可得。有人身体扭动,有人放声大唱。
KTV的包间,就是这么一个公开着,属于多数人的,梦幻、神奇又很私密的地方。不管平日里是什么样,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钻进来,都能享受到一种莫名的,下沉的快感。
这种快感牵扯着这座房间里所拥有的一切,以此来向人们的精神投食,抚慰一个又一个空虚、压抑的灵魂,这似乎算是一种速成,特性猛烈。
记忆,灯光,语言,旋律,词条,酒精,呼吸,触碰,愤怒,愉快,冰冷的,火热的,全都在碰撞,而碰撞所产生的,大概就是所谓的,绝对的暧昧。
孟原野咽下第一口酒,就问廖星燃,“我为什么喝酒?”
“想喝。”廖星燃说。
“不对。”孟原野说。
“为什么?”廖星燃问。
“方便下手,对你。”孟原野答。
廖星燃轻笑一声,“野姐,你说得就好像你没喝酒,就没对我下过手似的。我都习惯了,习惯了是什么意思,你解释解释?”
孟原野没说话,咯咯笑。笑过又喝酒,喝完了才说:“我吃你,还要给你解释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