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水+番外(13)

两个月后,我和小芳双双拿了驾照。盛夏过去了,天渐渐凉下来,叶子慢慢变黄了。

这天晚上,我和田小芳走到楼下,小招的路虎停在楼下,他冲我们打了个喇叭。

“上车。”

我们三开车去了山上的一个凉亭。

小招从车里拿出一箱啤酒和几盒酒菜。他不让我喝,说要开车回去,我站在凉亭上看着外面的风景,很美,整个城市,万家灯火尽收眼底。

小招很开心的坐在凉亭的长椅上吹风。

她说:“你去给那个男人当司机,这样就有工作了。好好挣钱。”

“你是想让我这个刚拿驾照的人用我拙劣的车技去和老男人同归于尽?”我问她。

“我把车放到你这里,不管你用啥办法,我通知你上班的时候你就必须和一个老司机一样。”

我想张口拒绝,但是细想想也不是不可能,我作为一个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都能把驾照里的科一和科四考了,就别说熟练一门技能了。有句话说的好‘男人天生就会开车’。

“可以。”富贵险中求!

开车这种事情,就是要练。小招给我介绍了一个大车司机,叫我和他跑一次车。

“你太狂野了。”我说。

“要勇敢尝试,你技术可以,也适合开车,就是没有经验,普通人拿上驾照就是小心翼翼,那是怕驾照被吊销,可你不用怕,你有我,我给你兜底。”

“…… ……”我说不出话。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小招从二手车市场买了一辆小破车。

“这车不值几个钱撞坏了也没有关系,多尝试,大着胆子去。”

我瞪着她“车撞坏了我人就没事了?”张口闭口就是担心车,人也很重要的好吧。

“切,人没有那么脆弱。”小招说完我就踏上了征程。

十几万的二手车更在大货车后面,货车司机和我聊天。

他说:“司机不光是开好车,最主要的是认路。”

老司机老司机,就是当你窝上方向盘的时候就和回到窝里一样自然。好的司机要熟悉城市里的每一条路。

“有道理。”我把烟头朝地下一丢,打开地图开始学习。

“小伙子还挺上道。”

一个月后,我成功的变成了老司机。虽然技术上还不是完全娴熟,但是气势是够的。

一月后,小招托关系给我做了一份假简历,我成功给老男人当了司机。

“成功。”我发微信给小招。

“以后少联系。”

“收到。”发送成功后,我把小招的微信删除了。

我安心给老男人开车,把他当成一份事业干。老男人在郊外有几个度假村,每周我都要开车送他去度假村视察。老男人吃吃喝喝喝一番后,会在晚上赶回城里,每一次,我握着方向盘通过黑暗的隧道,嘴角都会露出狰狞的微笑。

转眼十二月底,下了一场大雪,交通被封了,整个城市瘫痪了,老男人让我休年假。我每天窝在家里看电视,田小芳在学织毛衣,她说要给我织个棉手套。

温馨美好的居家生活被一阵敲门声打破了。

小招穿着红色大衣,头上沾着雪花。整个人看上去很憔悴。

“我怀孕了。”这四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颇有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谁的?”

“老男人的。”小招说完,急匆匆的坐下。

二十岁这一年,雪花从窗户里飘进来,我们三坐在暖气片上看着窗外,雪花刷刷的落在地上,整个世界白皑皑一片,仿佛把罪恶掩藏在大地之下。

“哎,我们三出去玩吧。”

出去推雪人,出去奔跑,肆意的玩耍,把最纯洁的自己留在二十岁。

我们开车上山了,在山上的凉亭中点了个火堆,支起了烧烤架,月亮很大,火堆咯吱,咯吱的响,我搂着田小芳,小招坐在凉亭的围栏上。

“你别掉下去。”我另一只手翻着烤肉。

二十一岁

人真的很奇怪,小招没有怀孕之前,我们三就像是下水道的老鼠一样,无精打采,躲躲藏藏,眼睛里充斥着颓废和无奈。

可自打小招怀孕后,一切都变了,枯木逢春,连续下了一周的雪停了,马路边上满是积雪,太阳晒的人暖洋洋的。我带着田小芳织的围巾去超市买菜,一路上我看啥都可爱,就连楼下那个熊孩子都显得格外憨厚。

柳树抽出了芽,春天来了。

我双手握着方向盘,后面坐着老男人和小招。

“哈哈哈哈。”老男人爽朗的笑“谁能想到,我老头子一个了,还能在有一个孩子。”他粗壮的大手在小招肚子上摸了摸。

小招笑问:“你喜欢姑娘还是小子?”

老男人没有接话。

我嘴角一抽,心想‘这不是废话,肯定是小子呀。’

小招见老男人不说话,自己圆场。

“没关系,等会就知道了。”

老男人找的这家医院在深山里,周围甚是隐蔽,进去要上交手机,工作人员拿出眼罩叫我们带上。

我们被扶到一件会客室里,眼罩摘下来的时候,面前是三个肤白貌美的护士,茶几上还放着点心和茶水。

“欢迎来到爱儿美机构,请准妈妈和我们去手术室。”其中一个年长的护士弯着腰,语气十分温柔。

话毕,小招起身和三个护士走了。

真的,说真的,我活了这二十几年,头一次见这种场景,这他妈要不是小招提前给我打招呼了,说老男人带她去医院测试婴儿性别,我他妈还以为这是什么人体器官买卖组织。至于吗?一个婴儿测试机构,要把老窝设置在深山沟沟里,进去的时候还要带眼罩,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哎,何必呢。

我站在老男人后面,他手里的香烟,一根接一根。

“小宋呀。”

……破天荒,头一次,老男人叫我小宋,我当时头皮一紧,思绪万千。是不是哪里暴露了?

“老板。”我故作稳定的回复。

“你说,这孩子是我的吗?”

“????”我当时真的,腿软了,尿差点浇裤子里。这老男人虽说是个暴发户,可年轻的时候也是自己打拼过的,身上带着一股子狠劲,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和毒蛇一样犀利。

我看着窗外的风景,这医院很美,窗外就是一个小花园,里头种着梧桐树和玫瑰花,鸟在树上飞来飞去,叽叽喳喳。老男人如果想杀了我和小招,易如反掌,尸体都不用埋,直接丢到山里就好了,还他妈能滋养植物。

“…… ……”我一直没有说话,我等老男人先说,老男人似乎在等我先说。

打破这个局面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戴金丝眼镜的医生。他把一张化验单递到老男人手上,老男人粗略的看了几眼。

“是我的?”

“绝对没问题。”男医生声音冷清,面无表情。

“是小子?”老男人迫不及待的问。

“初步估计是男孩。”

老男人一听,立马合上化验单,起身就出去了。我慢腾腾的跟在后面,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感觉腿麻了,心跳都慢了。

老男人出门后,小招就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她双手抱住自己的身体,看上去楚楚可怜。老男人见了,心疼不已,立即脱下自己的大衣给小招披上。

小招整个人缩成一团依偎在老男人怀里,我不禁感叹,这孙子装的真像。

回去的路上,老男人明显话多了起来,他手里拿着电话张罗着要给小招买房、升职买珠宝。

“我什么都不要。”小招贤惠的握着老男人的手。

我他妈幸亏早上没吃饭,不然吐出来可咋办。

“我只想陪着你和孩子长大。”真是温柔刀,刀刀要人命呀!这话我听了,我差点都没忍住,别说老男人了。

汽车行驶在深山小道里,旁边是树林和悬崖。我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目光在后视镜中来回观望,突然瞥了一眼小招的表情。她在笑着,不是那种满足的笑,是一种悬崖边上,殊死一搏的笑。

昨天晚上,我们三人视频聊天,小招躲在卫生间里,她嘴里叼着烟,田小芳坐在茶几上看电视,我在阳台套被单。小招莫名其妙的说:“宋一水,人生有些坎,你过去了,就是生机,你过不去就是死路一条。你只管往前,剩下的我来。”小招怀孕后,总是自言自语,我没当回事,只是应付了两句,就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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