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占一半(82)

柯弋到了烟城刚下飞机，突然想起来上次在机场的时候遇到姜偃邢的场景，那个时候姜偃邢还趁着姜黎去卫生间的时候和他留了个联系方式。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他立马找到了那个联系方式联系到了姜偃邢，并且两个人约在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店见面。

姜偃邢盯着已经挂断的通话记录，似乎在想一些事情，最后还是护士喊他说有一个床的病人好像又复发了，他才回过神。

姜偃邢到的时候柯弋已经坐在位置上了。

“叔叔，实在不好意思在这么唐突的情况下联系到你，按道理我应该找一个正式的时间拜访您的。”柯弋压下内心的烦躁和着急。

“既然现在找到我，看来是有很急的事情吧，不然又怎么会从东沥这么突然的跑过来。”姜偃邢一眼就看穿了柯弋的心思。

“是，确实很重要，我已经两天没有联系到姜黎了，我担心她出事所以想来问问她回烟城了没有，我想她要是回来的话您一定是知道的。”

姜偃邢愣了愣，看来姜黎还没有把那件事和柯弋说清楚。

姜偃邢这种反应在柯弋看来，似乎是一个不好的预告，两人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姜偃邢打破了沉默。

姜偃邢抿了口咖啡，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她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她手机关机是因为她在美国。”

“美国？”柯弋从没听她说起过在美国的事情。

“是，在美国治病。”

姜偃邢喝了口咖啡，他知道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在美国治病，所以这件事情还要从四年前说起。

四年前，姜黎在医院撞见了苏卿和她和别人剩下的孩子，也就是她的弟弟，她不仅仅目睹了姜偃邢的出轨，还明白了一个更残酷的事实，苏卿和姜偃邢早就离婚了，而苏卿早就有了另外的家庭，而且她还亲眼目睹了，苏卿作为别人的母亲，是多么的慈爱和温柔。

姜黎回青禾的那天和柯弋提了分手后依旧去上学了。

那段时间，似乎是因为姜黎刚刚知道真相，所以基本上不怎么和别人交流，也因为这个原因，那段时间姜偃邢和苏卿来青禾来的还比较频繁。

姜黎看上去和以前没有区别，就是话更少了，他们只以为姜黎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所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消化。

苏卿还是照常每次去都会给她带一些她从别处找来的卷子和题目给姜黎练习，姜黎什么也没说，只是拿到卷子就做题目，有的时候一做就是凌晨，第二天苏卿起身给她做早饭的时候就发现她已经起来在看书了。

因为苏卿和姜偃邢想让她在高二就直接参加高考考上东沥大学，所以他们认为姜黎可能是最近压力大，所以才会这么紧张。

大家都没当回事。

一直到高考前的一个月，苏卿和姜偃邢接到班主任的电话，说是姜黎上午没有请假也没来上课，打了电话也没人接。

苏卿和姜偃邢觉得奇怪，早上是他们看着她进学校的。

姜偃邢和苏卿两个人立刻就请了假赶往青禾，他们还没进家门就闻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两人互看了一眼赶紧开锁进去就看见姜黎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嘴唇发白，脸色更是白的吓人，手悬在床边，还有血顺着手腕往下流。

苏卿和姜偃邢直接吓坏了，最后还是姜偃邢反应的最快直接从桌子上撕下一根细布条系在姜黎手腕上方五厘米处，向着还在发呆的苏卿吼了一声：“愣着干什么开车门上车去医院啊。”

叫救护车的话肯定是来不及了，按照姜偃邢在做紧急处理的时候的观察，好像没怎么割到大动脉所以血流速度不是很快，现在去医院还是有救的。

姜偃邢抱着姜黎出门的时候，眼睛瞥见床头柜上的一个小瓶子，安眠药，他随手拿起，已经空了，难怪姜黎一直闭着眼睛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姜偃邢抱着姜黎的手都有些抖，因为他不确定姜黎到底是什么时候把那些药全吃下去的。

姜偃邢一把推开苏卿让她去副驾驶上坐着，苏卿已经被吓傻了，刚刚碰了一下姜黎，手上全是血，姜偃邢也是，身上也都是血，她的手都在抖，腿也软了，根本开不了车。

姜偃邢虽然内心慌得不行，但是还是强装冷静，毕竟也是见过太多生离死别的人，他冷静的指挥苏卿：“拿我的电话，找到医院前台的电话打过去，就说是我让他们准备急救措施在北门口等着我，手术室也要空出来一间，现在立刻马上，如果问到血压什么的就说不清楚。”

苏卿颤颤巍巍的拿起手机找到前台的号码，结果因为紧张什么也说不清楚，姜偃邢直接一把夺过手机：“召集急救室的所有人，一半在北门口等我，一半去准备手术室，这里有一个病人割腕自杀加服用过量安眠药，血压不清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血流速度不是很快应该没有割到大动脉，我已经做了急救措施了，还有三分钟就到现在立刻马上去准备。”

急救室的人动作很快，姜偃邢到的时候担架什么的全都准备好了在北门口等他们，按照姜偃邢的要求手术室已经空出来了，医生已经准备就绪了。

第76章

姜偃邢也跟着医生后面消毒进了手术室，进去之前回头看了眼苏卿，苏卿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扶着栏杆站在一边，好像一松手就会晕倒，姜偃邢只停留了两秒就立刻进去了。

苏卿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次回来看见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场面，她只是一位姜黎心情不好，需要一段时间自己消化一下，结果没想到最后姜黎用了最极端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情绪。

就在苏卿情绪快要崩溃的时候，手术室的灯总算是熄灭了，姜偃邢推着姜黎出来，是抢救过来了，但是后期估计还得多加看着。

主治医生站在手术室门口含住姜偃邢和苏卿：“老姜，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和你们一样痛心，但是刚刚里面的情况你也是看到了，我建议你们赶紧找一个心理医生，还有就是得日夜看着她别再做傻事了。”

主治医生顿了顿继续说：“刚刚我们洗胃的时候发现了大量的安眠药，老姜，你一定得核查清楚到底哪儿来这么多的安眠药的，现在安眠药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拿到的，就算是你我手上都不可能开出这么多。”

姜偃邢点头，他也是医生，这方面他也懂。

主治医生拍了拍姜偃邢的肩，示意他放宽心，就先离开了，还好，他们发现得早也会做急救措施，要是再晚一步那后果就不可想象了。

姜偃邢盯着苏卿看了几秒：“我看夜班你白天看着吧，你儿子那边暂时可以先别去了吧。”那晚姜黎本以为只是父亲出轨，却没想到最后苏卿的打击是最大的。

苏卿自己也知道那件事给姜黎带来了不可挽回的伤害，所以沉默的点头，径直去了病房。

姜黎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她的脸色不好，快要和这病床的颜色融为一体了，嘴唇苍白没有一点颜色，双目紧闭，眉心紧蹙，好像是做了一个不好的梦。

苏卿在她身边坐下，缓缓伸出手，用了很大的勇气才握住姜黎的手，她的手腕处还有鲜明的疤痕，她打了麻醉暂时不会醒过来，苏卿捂住嘴不敢哭出声，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掉。

姜偃邢站在病房门口，双手插兜，在看不见的地方死死的握住，手心全是指甲印，他双眼泛红，纵然作为一个医生看惯了生死离别，但是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却无法这么淡定了。

他刚刚在手术室的时候，手都是抖的，还好不是他主刀，不然他恐怕坚持不到最后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女儿会出现在自己的手术台上，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差一点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姜偃邢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走向了心理科。

姜黎醒来之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开始只是一片白光，什么也看不清楚，等阳光散退的时候，她第一个看见的就是柯弋的脸，是她上次从烟城回青禾的时候，站在青禾高中的门口，上前抱住她然后笑着说分手。

最后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她含着泪光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不见，她上前想要抓住最后一个依靠，但是一伸手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