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年是第一个发出惊呼的人,随之想呼喊江泽珩的名字时,这才反应过来,她竟然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短暂的愣神后,就听见周围的人喊着“江队”两字,许安年甩掉心里的失落和后悔,也跟着朝河对岸呼喊起来。
呼喊声整整持续了三分钟,终于看到河面上出现了一抹桔红色身影,只见那人动作迅速地爬到岸上,朝这边挥了挥手,确认江泽珩安然无恙后,许安年心口提着的那口气松了下来,随后一屁股坐在了泥泞的地面上,一旁的林医生注意到后,立马上前扶起了许安年,担心问道:“安年,你怎么了?”
许安年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只是腿太软,才摔了个屁股蹲。
许安年一行人是来援助救援团队的,救援人员把河对岸的居民解救出来后,就由他们把解困居民送到安全区域,其中受伤的居民就送去志愿棚处理伤口。
在两岸之间牵好绳索后,抢险救援就顺利许多,起码不用担心随波逐流了,但由于堤坝不是很高,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河水再涨十厘米,堤坝就会被淹。救援人员和志愿者争分夺秒,在施救转移一个小时内,将被困居民全部解救,此时县里的泄洪工作已经结束,所有人员都赶来一起加固堤坝。
下游的水电站已经把水库打开,上游堤坝这里的水位逐渐下降,救援人员们在加固好堤坝后,一批前往下游进行支援,一批留在原地,因为县里有不少房子坍塌,导致街道混乱,留下来的人的任务就是清理街道,帮居民修缮房屋。
包括江泽珩在内的四十名消防战士,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听从指挥,马不停蹄地赶往下游进行支援,志愿者队伍里也派遣了一批人员前往援助。
四十名消防战士和志愿队伍先后抵达位于下游的村庄,江泽珩在得知有跟随着他们前来支援的志愿者后,下意识观察了一下志愿队伍,发现队伍里没有许安年时,不禁松了口气。
许安年要是知道了江泽珩的这一举动,一定会觉得很无奈,明明她都说了自己会量力而行,绝不逞能,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可此时许安年正在帮居民修缮房屋,是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不过支援下游村庄的志愿者队伍里有陈叔在,陈叔走前让林医生帮忙代理领队一职,然后许安年从旁协助。
支援下游的第二天,因为村庄条件不好,找不到多余的房屋供支援队伍住宿,所以从昨天开始支援队伍都是就地休息。
夜里,所有人都早已带着疲倦的身体进入梦乡,而此时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起身来到了一个土坡上。
乡里空气清新,如果空气中没有弥漫着潮气的话,就更好了,天上的星星也比城里多,一闪一闪的,很是好看。
陈叔看着站在土坡上的江泽珩,没想到睡不着出来散步竟然会遇到这个让他记忆深刻的江队长,陈叔走到江泽珩的身边,然后打了声招呼。
看清来人是谁后,江泽珩也跟陈叔打了声招呼,之后两人就陷入了一片静谧,一起默默欣赏村庄美丽的夜景。
忽然,陈叔想起白日里江泽珩英勇无畏的样子,看着身旁的江泽珩赞赏道:“江队长真是少年英雄啊!”
江泽珩望着无尽的黑夜,低声道:“英雄称不上,不过是身为一名消防员该做的事罢了。”
“你说这话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陈叔把视线转向远方的山峰,然后笑着说道:“那个人你也认识,就是昨天带着你来找我借卡车的姑娘。”
都是干着大实事却很谦虚的人。
江泽珩看着黑夜的眼睛转动了一下,然后又听陈叔说道:“那姑娘叫许安年,三年前就开始参加救援行动了,但她却没加入任何志愿者服务中心。”
听到这话,江泽珩转过头来问陈叔:“为什么?”
“她说,加入服务中心太累了,可每次发生重灾的时候,她都会在,而且每次表现的都很优秀。”说到这儿,陈叔笑着摇了摇头:“她哪里是怕累啊,是怕不够累吧。她不喜与人过多接触,而加入志愿者服务中心是会同许多人接触的,所以她拒绝了服务中心的邀请。”
江泽珩再次发出疑问:“不喜欢和人接触?”
可能是夜晚让陈叔心里变得柔软,竟然和一个相处才仅仅一天的人说了这么多话:“因为家庭原因,具体的涉及了他人隐私,我就不说了。”说完,陈叔拍了拍江泽珩的肩膀:“太晚了,明天还要继续奋战,早点休息吧。”话落,陈叔就转身离开了土坡。
陈叔走后,江泽珩在土坡上伫立了许久,夜里睡觉时,江泽珩梦到了那个两眼清澈,透露着坚韧的漂亮姑娘,在梦里江泽珩看到了许安年和许安年的家人,许安年的家人对许安年很不好,梦到许安年被她的妈妈追着砍的时候,江泽珩被惊醒了,甩了甩头,脑袋清醒后,皱了皱眉,无奈的啧了一声。
第七章
两天后,支援下游的消防战士和志愿者完成任务回到了安县。
安县地方虽不大,但道路四通八达,多是泥路,清理起来很是麻烦,江泽珩一行人回来时,街道还没清理干净,于是在短暂的休息过后,他们就加入了清理街道的队伍当中。
许安年并不知道江泽珩他们回来了,因为此时的她正在帮一户老人家修葺屋顶,许安年手里拿着锤子,把钉子敲得咚咚作响,足足弄了二十分钟才将破了个大洞的屋顶补好,许安年把工具递给站在一旁的同事,同事接过工具之后从□□上爬了下去,接着,许安年慢慢挪步,把脚踩在了□□上,爬到中途时许安年一不小心踩空,眼看就要摔在地上了,这时,一个身影快速的冲上前来,一把接住许安年。
许安年以为自己真要和土地公公来一个亲密接触,没想半途被人给截了,看着身下有三天没见的肉垫,许安年神色呆呆的,嘴上不由自主的问道:“你回来了?”
江泽珩没回应许安年的问题,而是嗓音暗哑道:“你还要躺我身上躺多久。”,这人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先是火灾,又是抗洪,现在竟然又添了项修葺屋顶,修葺到从半空中摔下来,如果他没及时赶到……江泽珩按压住频率过快的心跳,一把将怀里娇软的身体推开。
幸好许安年已经扬起了一半的身子,不然这一推,她可能又要摔个屁股蹲了。
“安年,你没事吧?”被吓得心跳过快的同事,上前搀扶住摇摇欲坠的许安年,担心道。
许安年摇摇头,安抚道:“没事,不用担心。”,然后对救了她的江泽珩说了声谢谢,虽然最后那一推,让她差点摔跤,但在地面上摔一跤比从半空摔下来要好太多了。
江泽珩神色暗沉,大步走到许安年的身前,然后蹲下身,伸手捏了下许安年的右脚踝,听到许安年的痛呼声后,抬头直视许安年的眼睛,嘲讽道:“这叫没事?”
许安年的同事一把扯开江泽珩的手,气愤道:“安年脚上有伤,你说出来就可以了,干什么上手!”
许安年也有些生气,脚上有伤她根本就没感觉到,说自己没事,又不是想隐瞒,当即冷声道:“我就想问问,为什么每次见面你不是凶我,就是嘲讽我,有意思吗!?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就说出来!” 之前在渔船上,老婆婆说的话让她真以为这个男人是在关心她,可现在看来那全是她在自作多情,许安年想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用嘲讽的方式关心人,那这个人绝对是个情商低下的大直男。
江泽珩看着眼里冒着火气的许安年,神色有一瞬间的慌张,为了掩饰这份慌张,江泽珩的面部很是怪异,许安年看着面上五味杂陈的江泽珩,大受打击,准备就这么算了,拉着同事要去帮下一户人家的时候,就听江泽珩哑着嗓子说了句:“我对你没有意见,你很好。”说完,江泽珩就转身大步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许安年看着江泽珩略显无措的背影,不禁轻笑一声。
江泽珩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后,同事义愤填膺的吐槽道:“安年,这人怕不是有毛病吧?对你没意见还这么对你,怜香惜玉不知道吗?”
许安年拍了拍同事的肩膀,深不可测的说道:“你还是太年轻了,不怪你。”
一直在旁边没插上话的老夫妻,朝许安年发出善意的笑声:“小姑娘很懂嘛!”